所以,在俞定中和吴公子通话时,恰逢钟伯韬进来通报了薛向被送进医院的消息,电话那头的吴公子便状若疯狂地怒骂。继而,挂了电话,又给贺遂报信,让他努力控制势态,这也才有了这位贺厅长雪夜下花原。
满场视线齐齐盯在薛向脸上。不。眼上,但见他,眼睫毛越眨越速,四位美护更是低声喊起了加油。冯京等人更是攥紧了拳头,心中给他鼓劲,便是丁龙、张立君也紧张得互相攥紧了大手,嘴巴大张着,喉头发出“嗬嗬”的轻声。像极了在伯纳乌看球的狂热球迷!
攸地一下,薛老三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珠子四处滑动,满眼迷茫,似乎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一般。
可这会儿,谁都没空跟他说话,满室俱是狂热的欢呼声,便连大员如冯京、贺遂者,也不住拿手捂住胸口。更夸张的还是丁龙、张立君,这俩老小子竟学了运动员加油一般,双双对击了一下手掌,击罢之后,俩老头立时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地低了脸,好在室内气氛极是热烈,似乎无人顾及二人情状,这多少让俩老头大松一口气。
室内很是热闹了一阵。直到薛向要翻身下床,慌得众人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安静。
“我怎么在这儿,咦,这是医院吧,我记得我在纪委审讯室啊,怎么换这儿了,难不成要搞什么开膛破肚的酷刑?”
薛向一脸茫然,四下瞅了瞅,忽然眼神儿在冯京脸上定住,惊呼道:“冯部长,你也被他们抓啦?”
薛大影帝自成名后,因身价越来越高,身份越来越显赫,请得起他演戏,和值得他演戏的场面越来越少,今日难得再度登上舞台,难免技痒,一时间,强大演技飙射开来,真个是表演得惟妙惟肖,激情四射!
“薛向同志,你胡说什么,什么开膛破肚,什么冯部长被抓,糊涂啦!”
薛向一言既出,张立君的火星子蹭得就飙射出来,方才他可不是为薛向恢复健康欢呼,而是为自己的前程、性命庆幸,对这位一醒过来就胡言乱语的薛某人,他可是半点儿好感也无!
“张立君同志,请你注意你的态度,薛向同志现在是病人,病人需要安慰和照顾,你再这样高声怒气,我就请你出去!”
冯京焉能容忍张立君在他面前训这个,骂那个。
张立君被斥得满脸通红,退到一边去了,冯京又道:“苏院长,组织专家尽快给薛向同志做个全面会诊吧!”
苏院长方一叠声地应承了,坐在床头的薛向却先接口了:“不用了,我身体没事儿了!我这是老毛病,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受不得惊吓,一受惊吓就容易发病,在京城的红旗和长城两大医院都没看好,也都弄不明白是什么毛病,后来还是请外国人才看出点儿名堂,说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病可麻烦了,一发我就得昏死,人事儿不知的,跟死了没啥两样,可睡个一夜,只要没人管,保管又好了,就跟睡觉似的。”
说起来,早在周明方、黄观来探视那会儿,薛向就想“醒”来了,只是这二位瞅了一眼,就离去了,压根儿就没给薛向慢慢转醒的机会。这会儿冯京也来了,薛老三再不抓住机会,估计又得躺上一夜了。当然,薛老三醒来也不能白醒,必须得胡扯一番。
谁让他这儿用国术操控生命体征,可吓坏了这帮医生,也违反了医学常理,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能过得去?
当然,这儿说的合理解释,就是那种能把人侃晕了的解释,谁也不明白的解释,道理很简单,奇怪的病,自然得有奇怪的解释,才让人相信,他这会儿一说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就已经把毛病复杂化了,因为众所周知,先天性毛病最难解释,而且,薛某人又扯出京城最权威的两大医院长征,红旗,算是全了这帮老头子的面子。
长征、红旗的人都侃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花原医院看不懂也就十分正常了。至于,最后的那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更是扯得没边了,那是八年前才在外国问世的一个心理学毛病,和身体健康压根儿无关,时下这个斯德哥摩尔综合症还远为到后世的知名程度,薛老三又是用外语啰嗦出的,一帮老头自然目瞪口呆。
不过,这会儿,除了俩老头倒有些想继续攀谈,问问那个斯德什么的症怎么这样霸道,可偏生一堆大佬在侧,压根儿没俩老头说话的余地。其余人等谁会纠结薛向这个奇怪毛病,只要他这会儿好了,没事儿了,大伙儿就万事大吉,毕竟此处皆非血亲,情分远不到生死相托的程度。
“薛向同志既然没事儿了,那就请跟我回去,继续接收调查!”
张立君再次不合时宜地出声了,似乎浑然忘了冯京在侧,自己又屡挨其训斥一般。
说起来,张立君也没法儿不带薛向离开,此前,他可以和丁龙安然离开,留下薛向在医院,全因为彼时的薛向不过是个深度昏迷,毫无神智的病人,留他在黄观、周明方身侧,亦出不了漏子,可这会儿薛向清醒了,若还把薛向留给冯京等人,绝对就是愚蠢!
便是丁龙也没想到张立君竟如此带种,他自个儿正为薛向醒来,没法儿阻止他和冯京沟通信息发愁呢,张立君竟这么不管不顾地上了?
冯京瞪着张立君,双眼几乎冒火,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下面的干部敢这么跟他明挑了别苗头的。
“张书记还要带我回审讯室?”薛向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我不去,我不去,张书记,你们纪委审讯室比国民党的渣滓洞还恐怖,我去了一准儿得晕,好家伙,整个儿就拿指头粗的电线,往我身上插,我这就受了一下,就发病了,再去,我怕我还能不能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