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爷爷是专为穷人挑山头的。”
老胡听我这么说,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他笑着说:“小伙子,我倒不是给你唬的,而是觉得你幽默,我老胡活这么大还没听过有人把挑山头这话塞在自家爷爷头上的。若是这时代倒退个六十年。你这正儿八经的口吻,怕是一帮子山老大都得去拜会拜会你爷爷那尊神仙。”
“老先生要是不信,小子再无话说,就只问你子弹是卖还是不卖?”豆斤住巴。
老胡哈哈大笑:“看你这小子脾气跟我对口,子弹送你都行,这年头打猎的人越来越少,我那箱子弹半年都没人来问了,不知是否受了潮,你们玩杆子的时候要是哑火了可别找我老胡。”
老胡说着就进了屋去拎他的子弹,宋刚和姬子争都朝我伸出大拇指,而安小武则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仰望天空。
我们在镇上吃了点饭,我们离开庙子村的时候跟王姥姥讲过我们中午会在镇上吃了。
王姥姥现在年纪大,家里又没有什么亲戚,姬子争的父亲以前来接过她,想要将她接到北京养老,但是老人家念旧,不喜欢城里的生活,也就留在了村子里,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一个人。
姬子争在镇上买了一些糖姜片和西瓜萝卜,又买了些蜜枣和山楂,家里有年纪上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尤其是从小生长在农村的孩子,一定知道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吃这几样东西。
从镇上回到庙子村后,正看见一群人抬着老太太的灵床围着村子转圈,他们嘴里都喊着奇怪的话,但是却不撒纸钱,也不摇魂铃,我看了一眼姬子争问:“你们村里人去世都不买棺材的吗,人埋在哪?”
姬子争摇了摇头说:“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村子没这个习俗,至于死人埋在哪里,我也忘了,后来姥爷去世的时候我生病发了高烧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埋在哪里。”
我皱着眉头看着一帮子庙子村的人抬着老太太的灵床从我们面前路过,心里越发有些担心起来,他们村子里的老人难道都是无儿无女么,村子再穷也总该见到几个年轻人才是。
我记得刚来庙子村的时候,还见到几个小娃在村子里疯跑的,其中一个拖着黄鼻涕的小孩印象特别深刻,现在竟然一个孩子也看不见了。
若是这村子有鬼的话,哪怕现在我的道气还没恢复,但是以我身怀阴阳鱼这种至宝,也总是能瞧见的,这村子虽然死气重,但是鬼气却是丝毫也没有的,这让我心里有种矛盾感,因为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站在我床边的人,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安小武听到动静醒了之后,那人影也就消失不见了。
咱们回到王姥姥家后,王姥姥正在和面,准备包饺子,老人家说现在霜降,天气变冷了,晚上吃饺子能暖和身子,石小雪则饶有兴趣地帮王姥姥拌饺子馅,王姥姥看起来很喜欢石小雪,教她怎么擀饺皮儿,怎么包饺子,两人聊得很开心。
姬子争看在眼里,我知道他想让大家都多陪陪她姥姥,让老人家晚年能有几天热闹开心的日子。
大家在一起也都玩得很开心,除了这村子有点诡异之外,倒也都没在意姬子争的这点私心。
之后,安小武、姬子争和宋刚每人都带了几发刚买的子弹要去附近的山头转转,看看还能不能打到什么野味儿。
三人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刚好赶回来,姬子争和安小武一脸兴奋,因为今天每人都打到了一只野兔,而且他们还在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一片红薯地,决定晚上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焖红薯吃。
焖红薯是很多生长在农村的孩子童年最快乐的事情之一,但是我记忆之中只和虎子跑到邻村的红薯地里焖过红薯,倒霉的是,我们被红薯地的农户抓了个正着。
一向口若悬河的宋刚在吃饭的时候却一言不发,他吃完饭,把筷子往碗上一横,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姥姥你慢吃。”
宋刚起身就往自己屋里走去,王姥姥连忙叫住了他说:“小刚啊,姥姥这有糖,外孙儿说你平常在学校喜欢吃些甜的东西。”
王姥姥说着就从破旧的衣柜上抓一把糖递到宋刚手里,宋刚接过王姥姥递来的糖道了声谢,然后就转身出了门,没人看见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轻点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不知道宋刚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扒了几口饭然后也出了堂屋门。
“怎么了?”我看着蹲在床边一脸愁云的宋刚问道。
宋刚说:“王阳,这个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