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外中毒?难道真是虫蛇咬的?
我刚这么一想,小黑子便道:“而且应该也不是虫蛇,我在他们的帐篷里发现了这个。”
那个是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正中央有透孔,底部有个可以安装电池的地方,这玩意儿这最近几年新流行起来的东西,和熏香差不多,不是电热启动,内部的含有硫磺一类的成分,夜间露营打开,可以非常有效的趋避虫蛇。
不过这东西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密封使用,也就是不能放在帐篷里,帐篷虽然有气孔,但却比较小,容易出意外中毒,所以一般不放帐篷里,而是和营灯放在一起。
不过这玩意儿味道比较冲,即便是在帐篷里,含量超标的时候,也容易把人给呛醒,从而给出逃亡时间,因此不太可能是被这东西给毒死的。
可如果帐篷里放着这个,应该也就不可能有虫蛇靠近,那么,他们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如果查不出来,我们今晚恐怕就要赶夜路,连夜离开这片竹林了。
众人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找出死因,不得已,天然呆只得下令今晚走夜路。好在这里全是竹子,物种单一,使得我们能遇见的野兽也比较单一,在黑竹林里走夜里,比昨晚夜奔安全多了。
第575章 铁姐
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我们当即不再去管这六具尸体,晚饭也摸着压缩饼干边走边吃,争取尽快离开竹林。
太阳下山时,竹林里渐渐暗了下来,沟谷的山风,将竹林吹得簌簌作响,竹叶的清香味儿其实非常好闻,而且竹林的生物单一,没有山林里那么多的虫蛇,竹根抓土石又抓的很深很牢靠,也不会有摔倒的危险,其实走起来挺简单的,甚至对比起前两天,在这竹林里赶夜路,简直可以说是一种享受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的落下,我们猛地发现,这竹林的林间,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股薄薄的瘴气。如果说是雾,那么夏季的夜晚,这个点儿是不会有雾的,雾气一般是在黎明才出现。
这些夜晚出现的雾气,衬着绿竹,在探照灯的灯光中,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绿意,一看就显得不同寻常,与此同时,那绿竹的清香味儿,也开始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没有逃过天然呆的鼻子,他停下脚步,微微嗅了一下,抬手做了个停步的手势,紧接着淡淡道;“防毒口罩戴上。”
郑功成算是天然呆的心腹,对于天然呆的命令,也是无条件的执行者,立刻率先从装备包里摸出了防毒口罩。卷毛废话比较多,一边摸口罩一边道:“这些雾气莫非有毒?”
我在滇缅丛林中就见识过一些毒障,不过那些毒障,大多是因为腐烂物而形成的地气,但这片竹林非常干爽,如果说这些雾气有毒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那六个人,就是在睡梦中被这些雾气给毒死的?
闻着空气中产生了变化的气味儿,我越想越觉得靠谱,赶紧把防毒口罩给戴上了。这玩意儿被戴上之后,就不方便说话了,因此我们的队伍变得沉默起来。我走在最后面,看着一行人在夜晚急匆匆赶路,沉默的如同鬼魂一样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一刻,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一时却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跟在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我才猛然反应出来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是铁姐!
从我们发现那六具尸体开始,她似乎就没怎么说过话了,而一直到现在,她都是低着头闷不吭声的走,之前让我感觉到不对劲的,或许正是因为铁姐一直低头疾走的这个姿势。
铁姐除了双手粗大,显得很不正常外,其余的,不论是容貌、身材,气质,都可以看出,是个非常有修养并且出身也很好的女人。她的身形一直是非常挺拔的,双肩舒展,脖颈微扬,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贵族气质。同行这么多天以来,我很少看见她用这种姿势走路。
缩着肩,埋着头,这个姿势放在其余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因为人如果累了,弓背垮肩是个非常下意识的动作,其实包括我自己现在都是用这种姿势在走路的,因为太累了,肌肉急需要放松,能放松一点是一点。
我现在看人也算是有一套了,根据我的推断,我给铁姐的定位是:没落的贵族。
为什么是没落的贵族,不是没落的有钱人呢?
有道是富贵、富贵,富和贵其实是分开的,但又是相连的,中国有句老话,叫三代出贵族,这话其实是非常有道理的。就拿傅家来说,傅老头白手起家,也没有受过什么很好的教育,发了财之后,踹了原配,娶了个有文化的大学生,他虽然富,但也就是个爆发户,没有一点儿贵气。
传到傅楠这代,虽然受了良好的教育,但跟着傅老爷儿耳濡目染,再加上傅老爷子忙于事业,不加管家,所以虽然是精英,但也只能称为富二代,这一点,从傅楠为人处世的方法就可以看出来,时不时的就会暴露出本性。
但如果传到第三代就不一样了,傅楠本身就算是人中龙凤,家业稳定,有了第三代,肯定是悉心栽培,再加上一些不好的东西,一代一代被过滤掉,第三代就是真正的‘贵子’而不是富二代了。
由于抗战和文化大革命,目前国内的富豪,大部分都是白手起家,经济越来越发达,国内的富豪越来越多,但敢说自己是贵族的却没几个,只有那些半罐子水,才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是贵族。
富是物质,贵则是内外兼修。
富不过三代,三代不衰而贵。
铁姐绝对不算富人,有钱有势,谁他妈还给黄天卖命,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但她身上的贵气却是掩盖不住的,这股贵气不是装模作样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
她绝对是个贵人,现在可能没落了而已,所以来卖命讨口饭吃,前两天在山林里时,比现在更累,路况比现在更差,也没见她用这种姿势走过路。
之前那股强烈的违和感,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此刻,她就走在我前面,那缩头缩脑,塌肩软骨的模样,简直和之前天差地别,仿佛是另一个人。我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伸手往她肩上一搭,道:“铁姐。”
戴着防毒口罩,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不甚清晰,仿佛不是我自己的声音一样。
她脚步一顿,转过头来,道:“什么事?”对上她疲惫但明亮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这不还是之前那个铁姐吗?摇了摇头,我道:“没事,看你有些累,支持的住吗?”
铁姐道:“没问题。”
由于戴着东西不方便说话,因此我们很快的就结束了交流,铁姐在我前面继续走着,每看一次她的背影,那种怪异的感觉就不停的往上升,最后我不得不转移视线。
走了整整一天,下午时分只在发现帐篷的位置休息过一个小时,之前半年在茶楼里没怎么运动,现在猛然一折腾,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双腿的肌肉僵的跟本水泥淋了一样,似乎正在慢慢结成块儿。
文盲虽然善于爬山蹬壁,但到底是女人,体力不支,有些吃力的停住了脚步,天然呆见此,便示意所有人原地休息十分钟。我们靠着竹子坐下,天然呆则不放心的打着探照灯警惕的四下观察着,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儿子’能独当一面,心里还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众人在埋头休息,无一例外的放下装备包,纷纷揉起腿来,我一边揉腿,一边无意间看了旁边的铁姐一眼,猛地发现,她低垂着头,露出的侧脸,嘴角勾起,隐约露出一个很不正常的笑容,看的我整个人一个激灵。
这几年来训练出的危机意识,让我立刻伸手,猛地掐住了铁姐的脖子,顺势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然而,在脸抬起来的那个瞬间,铁姐脸上那个诡异的笑容,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神情疲惫,面带诧异的看着我,顺手摸出腰间的匕首抵在我脖子上,两人一下子形成了互相掣肘的局面。
我俩的动静惹来了其他人的注意,郑功成更是大惊,立刻道:“你们俩这是干什么!”
铁姐皱眉道:“她先攻击我。”
众人立刻将目光看向我,我道:“她有问题。”
铁姐皱眉道:“我有什么问题?证据。”
郑功成也道:“你什么意思?”他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并没有偏向谁,示意我继续往下说,于是我将自己之前发现的问题讲了一遍。
卷毛露出见鬼的表情,道:“走路走累了,懒散一点儿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你还不让人笑了?我说兄弟,你是不是累坏了,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