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绍是最开心的那个,早早的把所有的事宜都安排好,只等着林槐之张嘴走人。王麻子也护送他们一同回京城,林大磊夫妇倒也是放心的,即便如此,仍少不了挂念,给他们小夫妇打包了许多家里的吃食,大多都是两人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一些衣服之类的,倒是没多带,就像宁绍说的,京城里什么都有,以后自然也不会再穿这种粗布麻衣了。
月娘嘴里念叨着,一边忙碌的收拾着东西,其实也并没有很多东西可收拾,大抵就是想着,马上就要分开了,总是觉得多待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月牙儿在家里是长姐,性子自然要强势一些,自从懂事以后,再没有哭过几回,没想到这次的泪水,竟然止也止不住。一想到要离开从小就生活的家,离开养育自己十几年的父母,还有一同长大的弟弟妹妹,她就无法迈出那条腿去。
林槐之见月牙儿哭的泣不成声,心里自然也很不好受,他几时见媳妇这般难受过,便上前哄道:“月牙儿,不哭了,你若实在不愿,我们就不去了,别哭了。”
他这心疼媳妇倒没什么,可吓坏了宁绍,好不容易熬啊盼啊的,马上就要把世子爷哄回去了,这又说不去了,那他小命还要不要了,立马也跟着哭道:“世子爷可不要吓小人啊,您要是不走了,小人的脑袋也就没了,这侯爷盼星星盼月亮的,您怎么着也得见一面再说啊。老话说了,今日的离别,是为了下次的相聚......”
“行了行了,也没说不走,我再与爹爹和娘亲说几句话。”月牙儿擦了擦眼泪,受不了这个宁绍一直唠唠叨叨的,实在是脑仁疼。
宁绍立马闭了嘴,要知道连世子爷都不敢对世子妃说一句不是,这食物链的顶端,显然就是这位衣着平凡却容貌清丽的世子妃啊,宁绍心里暗暗嘀咕,这世子爷怎么这样怕媳妇呢,听说以前九王爷也挺惧内的,看样子这是遗传啊!
林槐之在旁看月牙儿与岳母相拥而泣,看了看旁边虽然强忍着却依然面露哀色的岳父,心想着要不要也抱一下?不过两个大男人做这事,有点别扭吧。突然他想到刚成亲那次,他与月牙儿贪睡起晚了,没有来得及给岳父岳母敬茶,如今就要分别了,不如就此补上罢。
林槐之倒了两杯茶,端给月牙儿一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郑重的朝林氏夫妇跪了下去。月牙儿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也想起了什么,便也跟着跪了下去。
宁绍看到这一幕,心想世子爷怎么可以给个普通的百姓下跪,当即便要上前搀扶,被王麻子拦住了,而后恍然大悟,这林氏夫妇不仅收留了林槐之,还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还把自己的女儿嫁与他,这样的恩情,的确很大!
月牙儿任凭泪水再次留了下来,顾不得去擦拭,双手举着茶杯,向林大磊夫妇道:“爹爹,娘亲,女儿即将远去,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你们要好生照顾自己。”
林槐之也跟着道:“岳父岳母放心,我待月牙儿,必定会比之前更好,绝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月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接过林槐之手中的茶杯,道:“你记住你今日的话,以后也要常来看我们。”
林槐之郑重点头。
林大磊叹了口气,也接过了月牙儿手中的茶杯,良久方道:“走吧,有王兄弟一路照料,我也放心。”
宁绍听闻,立即在旁表忠心:“还有我,还有我,路途上必不会让世子爷和世子妃受苦的,两位就放心吧。待抵达了京城,就会报封平安信回来,两位若是有兴致,也可前去京城游玩一番,到时好派人接二位。”
林大磊摆了摆手:“以后再说吧。”
林槐之与月牙儿走出门去,东西早就被宁绍放在了马车上,一切早已打点好。月牙儿回头看了眼紧跟在后面的弟弟和妹妹,她走过去挨个摸了摸两人的脑袋,故作轻松的笑道:“哭什么,一个个的跟花猫似的,姐姐是去京城,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不过就是暂时分开些日子罢了,回头来看姐姐就行了。”
林俊茂是个男孩子,倒还好些,林夏末哭的泣不成声,抱住月牙儿不肯撒手,月牙儿只好哄道:“好了,在哭眼睛就要肿了,我们夏末也长大了,很快也要嫁人了,到时候姐姐必定会帮你准备许多嫁妆,送你上花轿的。”
林夏末被月牙儿一番打趣,才不好意思的止住了哭泣,仍抽噎不止,期期艾艾道:“姐姐临走了也不忘取笑我。那姐姐可说好了,一定记得要常常捎信回来。”
“好。”月牙儿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拍了拍林俊茂的肩膀,最后又仔细看了看在一旁的父母,这才狠心上了马车。
林槐之朝林氏夫妇深深鞠了一躬,便也跟着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渐渐远去,门口的身影变成了几个黑点,月牙儿这才放下了帘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槐之见她蛾眉紧蹙,光滑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便心疼的给她擦了擦,伸手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入怀里,小声道:“月牙儿,你是不是后悔了,你若实在不舍,我们现在回去也是可以的,反正去不去京城,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月牙儿闻言,强打起精神来,抬头望着他道:“这怎么能行呢,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同你一起去看看,哪有反悔的道理。况且,我也不能那么自私,你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找到了亲人,我怎能阻止你,再说了,我既然嫁给了你,你的亲人,也便是我的亲人,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不要担心,我不过是乍一经历分别之苦,心中自然会伤感些许,过几日便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