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有些茫然,这又是怎么了呢?之前他偶尔提了几次,李治和武后虽然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样子,却并没有拍板定下什么章程来,后来他也就不撺掇了,毕竟远航去地球另外一边也是个非常大的工程,想要过去就要有可靠的水手和船。
水手这个还好说,但是船就真的不好办了,哪怕李显画出了是多种不同的轮船图样,那也没用!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怎么样,不过也没有多抱希望。
现在忽然就下令让他去造船了,要不是让他去扬州,他都以为自己要被流放了呢。谁家流放往那么富饶的地方流放啊,更何况还把扬州最有实权的职位给他了,只不过造船这件事儿目前还是保密状态,那边的船厂什么的李治已经派人去打点的差不多了,工匠也都找好了,就等着李显过去发明创造就行了。
这样看起来又不像是李治一时头脑发热了,可是李治到底什么时候想到的这个主意呢?
实际上不仅仅李显茫然了,别人也茫然了,就连沛王李贤也十分纳闷。大唐开国以来,皇子还真没有离开长安的,哦,不受宠被丢出去自生自灭的那种是有,但是李显这个情况明显不适合啊。
他家弟弟神奇得很,从他家阿爹给取的字上就看得出来李显在爹娘心里的地位了,神授啊,这么一个字是谁都能用的吗?
这么一个在李显那里让他无比郁闷的字,到了李弘和李贤这里就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给李显的任命所有人都在琢磨着这是怎么个意思,如果只是扬州刺史谁都不会把这一份任命当回事儿,皇帝的儿子生下来就是能当刺史的,也有领实职的,但是扬州大都督这个职位……也让他领实职这是不是太过了?
扬州大都督可是掌握着整个扬州的兵马啊,那里的折冲府调度什么的都要听他的,刺史和大都督两个职位下来,军政一体,李显在哪边都有发言权,除了圣人和国家法令,在扬州那片地方上,李显就是个土皇帝好吗?
而且扬州富庶,谁都看得出来皇帝是让儿子去享福的,虽然没有把那里当成封地给李显,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啊。
一时之间人心浮动,李显上了两天朝就觉得不对味了,来找他说话的官员越来越多,有事儿没事儿就往他面前凑,一句话里设下八十个陷阱,李显有的时候听不出来,不过他跟那些人本来也不太熟,觉得对方别有用心的话就不怎么搭理,一笑置之,反正他也用不着非要跟这些人打好关系。
所有人都想知道圣人把周王派到那里去是想要干嘛,李显怎么可能说?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干脆就称病不出了,准备熬到年后就走人的。
当然那些人他能不见,郑玘他却是不能不见的。
郑玘心里也着急,他这里刚吃了点豆腐,还没来得及下手呢,那边拆台的就来了,他怎么都没想过李显会被派出去啊。
所以他只能过来问问李显又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了,这样的优待看起来不像是惹圣人娘子生气,那么圣人这样就应该是另有目的了。
郑玘问起来的时候,李显都没有犹豫,之前他就跟郑玘说过玉米的事情,现在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郑玘听了也是没了脾气,李显身上有重要的事情去做,这件事情关系到天底下千千万万百姓,哪怕郑玘再怎么舍不得,也知道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只是暗恨自己之前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只是之前的时候,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啊。郑玘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伯爵的爵位也是一大阻碍,如果他不是升官升的这么快的话,现在打个申请去扬州当个折冲都尉之类的也是可以的,但是按照他现在的爵位和地位而言再去打这样的申请,谁都看得出来肯定有事儿了。
“那你这一去可就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啊。”郑玘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王府中的人要都带走吗?”
“当然不了。”李显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我的王府还是在长安的啊,怎么能都带走呢?”
这呆瓜,郑玘不好直接问你要不要把你的小妾也带过去,只好旁敲侧击的说道:“听说扬州出美人,并且那里各种好玩的也不少,你倒是得了个好差事。”
数到这里,郑玘忽然心生警惕,他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呢,扬州那边……出了名的美人多啊,虽然他觉得李显应该不会主动往风月场所去,但是挡不住别人啊,谁知道当地的官员会不会为了讨好周王,而带他去青楼楚馆,或者直接送人呢?
郑玘忽然生出了一种危机感,然而以往有危机感的时候他都想办法去化解,但是现在……他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去化解好么?
直接说什么的……郑玘这个人多少还是比较含蓄,更何况认定了李显有心上人,生怕说了之后李显就不会同他这般亲近了。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害人。可是偏偏郑玘还被害的心甘情愿,想来想去郑玘还是打算让李显多依赖自己一些,让他离不开自己才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郑玘时不时就和李显凑在一起,将扬州现有的官员。一州的官员其实不少,刺史之下还有别驾、长史、司马等官职,这些事上佐官,不过并没有什么实权,大多都是闲散官员,不过当一州没有刺史的时候,上佐官可以代理州事,之前李显身上一直挂着扬州刺史的职衔,所以扬州实际上是没有刺史的,之前在理事的就是这些官员。
这些官员虽然不是刺史,却无形之中有了刺史的权利,等李显过去了,他们就又成了闲散官员,说不得就有人心理不顺要找事儿,所以怎么应对这些官员,也要看李显了。哪怕他是亲王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怕也难以施展开来。
联想一下这些,就不得不说李治其实真是亲爹来了,他给了李显兵权!这年头拳头大的说话算数啊!身份地位有了,兵权有了,说实话李显需要注意的大概也就是小心一点别被那些人给坑了,而且船厂那里还要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等等等等。
李显听得脑袋都大了,最后简直都要撂挑子不干了。这种时候反而是郑玘把他激励起来:“阿授不做谁来做呢?你既然有这个能力就要担起这个担子来,难道你不希望这个天下越来越好吗?”
李显抹了把脸,不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么,好吧好吧,他懂了。
只不过……郑玘叫他阿授他还是很别扭,这年头如果有了字,互相之间关系比较亲近的话,就会互称表字,李显倒是不介意郑玘称呼他的字啦,只是……那个字真是听一次他就想进宫挠李治一次,真是屡试不爽。
郑玘对李显的情绪变化掌握的相当到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显不喜欢这个字,犹豫了一下就只好称呼阿授了。
结果李显还是有些抑郁,受什么啊,明明很攻的!
只不过他也不好再让郑玘改了,郑玘肯称呼他的字,而不再是大王大王的喊就是有了亲近的意思了,他在这里抗拒来抗拒去的这不是把男神往门外推吗?所以也只能认了这个称呼,反正皇帝爹都赐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接受了比较好。
这边郑玘没事儿就给李显开小灶,他们两个这日子过的还不错,除了都比较遗憾李显还没出孝,不能再去赏月喝酒派温泉顺便暗中下黑爪而已。
只是他们这边过得好了,宫里李治和武后都有点发愁,说实话他们也不太舍得将这个儿子打发出去,总觉得这个儿子颇为灵异,放到身边没准还能沾上点仙气儿呢。要不然李治怎么肯给儿子取神授二字呢?这俩字寓意非常深远,最主要的是没几个人能压得住这个字啊,也就是李显了。
可是他们眼看着儿子跟郑玘越走越近越走越近,都快愁死了好吗?当初李显为什么会跑到柳州去挨一箭啊,还不就是因为他们想要隔离这两个人吗?眼看着儿子越走越歪,他们两个还不敢太强硬,只好就把儿子给弄出京,找个好地方冷两年吧。
其实之前李治也想过要不要把郑玘调走的,但是郑玘人家是功臣啊,按照他现在的爵位什么的,外放怎么也要做个刺史之类的,可是现在也没有特别适合的地方安置郑玘,再加上郑玘身上有武职,就更不能轻易放出去了,万一有什么需要还要让他带兵呢。如果让他当了地方长官,哦,回头打仗的时候把他调走了,那地方的工作怎么办啊?
想来想去,和郑玘比的话李显在长安城内存在的意义并不十分重大,干脆就让儿子过去造船吧,当然经费什么的从内库走,从国库走的话只怕又要跟那些官员磨牙,其实李治对于李显所说的那些也是十分向往的,只不过他比较务实,给李显限定了一个期限,最多十年,如果十年都折腾不出来合适的船出海的话,就不要弄这个了。
之所以是十年,也是李治对自己寿数的预估,他觉得能够再活十年已经是老天帮他的情况了,十年之后等他晏驾,新皇上位就未必还支持李显这样胡搞了。
李治对李弘和弟弟们关系不好也是没什么心力去管了,皇家兄弟真正手足和睦的少,而且李贤也是被李治放任的,尤其是在李贤的王妃房氏有孕之后。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东宫那里传来消息,道是太子妃有孕。在快要过年的日子里,迎来这么一个好消息的确是让人十分振奋的。
东宫有后对于朝廷来说是不一样的,哪怕不是皇长孙也没关系,只要有孩子就行。而在太子妃裴氏有孕之后,李弘整个人也变的舒展大气了很多,这若是个儿子,他的太子之位就稳的不能再稳了。
整个长安一片喜气洋洋,而李贤也很稳得住,表面上还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恭喜太子,至于私底下是不是牙都咬碎了就不得而知了。
李显也不去管他们,现在想想去扬州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在长安城里夹杂在这一对兄弟之间才是坑爹呢。
新年的脚步渐渐临近,只不过在过年之前,吐蕃的朝贡队伍带着他们的格来拉则公主到了长安,同时倭国也派人来了,哦,这次倭国还上书了,说倭国名字不好听已经将国名改成日本。
说实话,以前喊倭国倭国的,李显还能稍微生出一种俯视之感,现在改名字成日本了,瞬间就把他的仇恨值给拉满了。
李显真是恨不得直接就带兵揍过去,占领了日本算了。只不过大唐比较有风度,无故侵略别国的事情是不干的,当然这个不干也要看情况,如果对方值得呢,哪怕找借口也要占了来,而日本……在这个依靠土地的年代,各种资源都不发达,费兵力去打下来显然不太值得啊。
于是李显在国宴之上对吐蕃都比对日本亲近,让很多人都觉得奇怪,按照道理来说吐蕃算是李显的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