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曳,昏蒙的烛光照在坐于矮桌后的刘辩身上,将他的脸庞映的半边明半边暗。使得他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给人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
双手按着桌面,刘辩眉头微微拧起,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立于帐内的年轻人。
年轻人还如同头天晚上被抓时一样,浑身捆缚着麻绳,只是他的脸色一片死灰,要比刚被抓的时候难看了许多。低垂着头站在帐内,年轻人的额头上渗着些许汗珠,露出有些局促不安的神态。
在年轻人身后,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洛阳军。立于烛光之下,这两名洛阳军的脸上被镀上了一层明暗相间淡黄色的光泽。他们笔直的挺立着,几乎连眼皮都不眨动一下,倒是有几分像两尊摆放在帐内的雕像。
“有何话说?”盯着年轻人看了许久,刘辩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语气冷冰冰的向他问道:“劫掠村子的首恶,人头便悬于牙门之外,另有数千从逆被俘,早先你我相互的约定,也该兑现了吧?”
身上捆缚着麻绳,年轻人低垂着头,额头上已是沁满了冷汗。刘辩说出要兑现约定,年轻人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却没敢抬头去看刘辩。
“本王原不欲杀你!”手按着桌面,缓缓的站了起来,刘辩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烛台前,凝望着跳蹿的火苗,对年轻人说道:“可本王若是不杀探子,传扬出去,岂非所有人都敢前来本王军营,以放火为幌子,激本王带领将士们前去别人早布下的圈套送死?”
刘辩这番话一出口,那年轻人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要辩解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等年轻人把话说出口,刘辩就抬起一只手止住了他,对他说道:“你来军营放火,并非情愿,而是受人指使!说出那番话刺激本王,乃是把握了本王急欲剪除祸害乡民之恶贼。一切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你早已晓得公孙范于彼处设下埋伏,心内早盘算妥当,本王此番前去,定是有去无回!起先本王还将你当做民间义士,如今想来,倒是本王错了!”
一番话,把年轻人说的浑身冷汗直冒,刘辩猛然转身,眼睛微微眯了眯,眼角闪过一抹寒芒,对那年轻人说道:“只是你们忽略了青儿,以为只要拦截住斥候,她便不会引兵来救,却不晓得,青儿乃是个女子,心思纤细,等了许久不见斥候返回,哪里还会坐得住?再有本王临行前特意吩咐,公孙范不能速战速决,等着他的,便唯有失败一途!”
“殿下饶命!”刘辩的话说到这里,年轻人两腿一软,“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着,竟是再没能说出话来。
“公孙瓒意欲杀死本王,本王也是了然他如何会这样做!”低头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年轻人,刘辩接着说道:“可他却是把本王想的太穷兵黩武了一些。北面袁绍与曹操二人,莫非对付不了区区公孙瓒?此番返回洛阳,本王原打算要大军休养生息,并无北征之念。可前将军竟是如此急着与本王为敌,那便说不得,只好开战了!”
看着跪伏在地上浑身不住哆嗦的年轻人,刘辩语调平静的接着说道:“本王原是打算留你一条性命,要你返回蓟州,给公孙瓒带个信回去,让他洗好了颈子,等到本王大军杀到,再取他项上人头。”
“小人愿为殿下带信!”从刘辩的话中,仿佛捕捉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年轻人忙不迭的应道:“小人定将殿下之意转告公孙瓒……”
“不用!”不等年轻人把话说完,刘辩就抬起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此番渤海军伤兵颇多,本王已是安排明日一早放些俘虏护送渤海军重伤兵回乡,届时自是有人替本王传信!”
“带下去吧!”不等年轻人再说话,刘辩背过身去,伸手拿起烛台边上的一柄短刀,轻轻的挑了挑烛芯,向那两名立于年轻人身后的兵士吩咐了一句。
得了刘辩命令,两名亲兵上前架起年轻人,拖着他就朝帐外走。
两名兵士拖着年轻人,刚到帐帘处,其中一人才伸手挑起帐帘,正用短刀挑弄烛芯的刘辩背对着他们,眼睛专注的看着烛火,淡淡的说了句:“明日一早,好生吃上一顿,上路时莫要做个饿死鬼!”
“殿下饶命……!”刘辩这句话,无疑是宣判了年轻人死刑,被两名兵士拖着的年轻人听了,顿时惊的两腿发软,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全身唯一还能调动肌肉运动的部位便是嘴唇,他扯着嗓门高声向刘辩大喊讨饶,妄图刘辩心念回转,饶他一命。
刘辩却根本不理会他的讨饶,背对着帐帘,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