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鹤的精神年龄就是在那个时候迅速成长,一开始他还要无措地哭着,求妈妈不要伤害自己,到了后来,他已经可以神色自若地取下母亲手上的任何一件利器而不会伤害到自己了。
终于有一天。
那天,风雨交加,闪电雷鸣。
母亲再一次受到了父亲的刺激。
清醒时候的她,躲在楼上,听到了父亲将一个女人带了回来,那个女人还是一个欧洲公爵的女儿,家族在欧洲很有势力,如果她嫁入席家,能够给席家带来很大的利益。
那是一顿家宴,作为父亲的妻子,席家的家主夫人,席景鹤的母亲却没能出席。
而那个女人,却坐在了父亲的身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自居。
而其他人对那个女人的恭维,仿佛恨不得席景鹤的母亲立刻死去,腾出席家女主人的位置,再让那个女人嫁进来,让席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席景鹤他,就在那桌上坐着,忍受着那女人虚伪的关切和照顾,却并不知道,母亲就在楼梯上听到了一切,然后冲回了房间,再次精神失常。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失礼。
身为席家的继承人,从小的礼仪教养都是刻入骨子里,一板一眼教出来的,虽然年纪小小,但他穿着一身燕尾服,已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小绅士。
可是那场家宴中,他却砸了刀叉,愤然离席。
长辈们对他呵斥,那个男人,他的父亲却神态自若没有说任何话。
他冲回了楼上,去了母亲的房间。
房间黑暗,没有一丝的光亮。
空气中浮动着绝望的气息,好似深海般恐怖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母亲的身影。
最后,他在厚厚的窗帘后面看到了她,她缩成小小的一团,瘦的已经皮包骨了,缩在那里几乎让人发现不了。
他悄悄靠近想要安慰母亲。
母亲却尖叫起来,疯狂地用台灯砸伤了他,然后她抓起一支笔,一只本应该没有任何杀伤力,才被他留在房间里面的笔,狠狠插进自己的脖子动脉中。
那时候,他被台灯砸得眼睛都肿了,额头还在流血,却惊恐地看着窗台出,母亲穿着白色薄裙,纤细无骨的身影,在轰然雷声中,从四楼房间的阳台上,一头栽了下去。
他尖利的叫声引来了老宅中无处不在的仆人,他们慌张的跑到屋外,才发现她已经落气了,从楼上坠下不是死亡的主因,她是因为动脉被笔戳破,流血过多而死的。
她对死亡是有多么的渴望,小小的一支笔也能用来杀死自己。
而她死前,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眼底有绝望、恐惧——
也有解脱。
他是跟着大人们跑出去的,亲眼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大哭、尖叫,无法接受母亲死去的事实。
可事实就是事实。
她的性格中也有执拗疯狂的一步,在知道她深爱的丈夫有可能会抛弃她之后,她决定,先抛弃这个世界。
那时候,她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孩子还年幼,根本无法承受她的死亡,还是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死去的。
此后,席景鹤一连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噩梦中,母亲那双无神却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晃荡,挥之不去。
恢复过来之后,他彻底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脆弱的孩子。
没有了自己最在意的东西之后,他披上了最坚硬的外壳,拿起了自己最大的武器——
他是席家的长子,席家的合理继承人。
也许那个男人还是爱过母亲的,在母亲死后,他并没有如家族中人所愿,将那个公爵之女娶回来做席夫人,席夫人的位置,反而从此空了出来。
那个男人手腕铁血而决断,原本就有着庞大底蕴的席家被他一手推上更高的位置,掌握了几个国家的经济命脉,站到了真正的世界金字塔的顶端。
他也很无情,把自己的儿子丢进了死士训练营中,让他以最快的方式成长了起来。
可是那个男人却永远不会知道,之所以后来他有过那么多女人,也曾经从家族方面考虑,有意多生几个孩子,却一直未果。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年幼的席景鹤,在母亲去世之后的仅仅几天,便用了一点简单的化学知识,给他的亲生父亲下了药。
他的父亲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也不能有除他以外的孩子。
然后,席景鹤就开始等,等自己成长到强大,等自己推翻那个男人,等他登上王座。
从母亲死去的那个雨夜开始,对于席景鹤来说,那个男人就不再是他的父亲了。
只是他深深恨着的一个人。
只不过是他一心想要推翻的一个目标罢了。
现在,他实现了当初渴望的所有事情——
推翻了那个男人的霸道权利,自己登上了王座,以雷霆手段压制了家族中的所有人,并且一手拓展了席家的中国市场,让旁人都认为不可能再扩张的席家家族势力,再上了一个台阶,从此之后,家族中那些老不死的长老也不敢对他有任何怨言。
而他的父亲,则被他关到了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那里有美轮美奂的海上风景,还有一栋雪白如人间仙境的别墅。但是对于他的父亲来说,却只有一个老仆相伴,甚至没有联系外界的网络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