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秘书!聂总还没有来吗?”清早的龙源公司,主管前来询问。
年关刚过,所有项目都在启动中,这本应该是非常繁忙的时刻。原先也早就预约安排好,今天早上将会和聂总直接就手上项目案进行会谈审批。但是现在这位主管早已经等了。可聂总却迟迟未曾出现。
“柳秘书,不如你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聂总。”对方有些着急。
依照道理来说,这不像是聂勋的处事风格,他从来不会这样无缘无故迟到,而且提醒一声也没有过。柳絮不禁开始担忧。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边电话打过去,手机是通的,可是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柳絮定然是不死心的,于是又拨了一通,那头这才有了反应,有人终于接起,柳絮急忙喊道,“聂总!时间到了,刚刚王主管过来了,他约好了今天早上一早就项目面谈!您在哪里?”
“告诉他,我今天没有时间,先照他的计划书去谈,到时候再酌情修改。”聂勋的声音低沉着,却好似很疲惫的样子。
“是……”柳絮更为忧虑。这是怎么回事?她虽然应了,可还是追问,“聂总,您今天不来公司了吗?”
聂勋回道,“一会儿就到。”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聂勋迟到了,柳絮却是来不及再询问。因为聂勋已经挂断了电话。好似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果然,不过多久,聂勋抵达了龙源。
那位王主管因为还要和客户去洽谈,当聂勋赶回的时候,他已经率领团队离开。柳絮瞧见他一闪而过的身影从百叶窗踱步而过,那相隔的窗叶里,可以看见他沉凝的侧脸,这样的凝重。
柳絮送上了一杯咖啡。
聂勋坐在大班椅里,他沉默喝了一口,柳絮此刻一瞧,果真是如方才电话里听到的声音一般。有些憔悴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勋放下杯子,“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柳絮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从来不会迟到早退。今天怎么会这么失策?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我来帮你一起分担……”
“和你无关!”他却是烦躁不已,所以一开口就将她径自打断,那语气更是不耐。
那一腔的热忱被冻结了,柳絮握着文件的手一紧,“我以为我可以帮你分担。”
“这只是你以为!”聂勋抬眸瞧向她,柳絮瞧见他的眸子这样的冷漠,“不要太自以为是,没有人能够帮别人分担任何事情!”
“我知道,一个人能成功,是要靠自己坚持不懈,要有信念。”柳絮幽幽道出当年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
一瞬间的凝眸对视,柳絮沉默着,良久后反而是聂勋又是开口,“汇报今天的工作进程。”
“是。”柳絮再次应了,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过。
下一秒,办公室里已经是她如机器人一般的女声响起。一些安排被推迟,一些安排被接受,做了相关调整后,进程调解结束,柳絮问道,“聂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聂勋问道,“宋董事到公司了没有?”
“没有。”柳絮回道,“宋董事请假了,她今天先去了警署。”
聂勋不禁凝眸,这才仿佛是想起,今天宋七月原本要去警署,前天就已经向他提起过,只是他怎么就这么忘记了。
柳絮走出办公室,她身子一沉,坐在了椅子里。沉闷的空气,交织而起如此浑浊,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聂勋则是看向墙上的挂钟,再过一会儿,今天的按例审讯也该结束了。
……
警署的审讯室内,宋七月坐了有好半晌时间了,巍警司也携另外一位警员陪同了半晌。又是一个问题提出,宋七月却是许久没有反应,巍警司轻轻敲了敲桌面,“宋小姐?”
宋七月回过神来,“抱歉。”
巍警司狐疑道,“宋小姐,今天是不是不大舒服,所以不在状态?”
就今天的审讯看来,宋七月的确是不在状态,走神的次数太过多了,回答问题也不似前几日这样的伶俐。虽然也是逐一回答,可以一有了对比后就明显感觉到了反差。
宋七月摇头,“很抱歉,巍警司,刚刚的问题再说一次好吗?”
于是巍警司道,“宋小姐,当年的证据里边,有一组关于项目的硬盘资料数据,你能不能回想一下,会不会在哪里看见过?”
巍警司的手里正是当年作为呈堂证供的物证之一,此刻在宋七月的面前,宋七月道,“说实话,巍警司,硬盘公司有很多,我们做项目的手上都留有备份,当然也分机密程度,但是这个硬盘确实不是属于我的。”
“可它当时是从你的公寓里被找到的。”
“我是被人污蔑栽赃。”宋七月凝眸去想,“我的笔记本密码,不是没有别人知道,那个人他就知道。”
“谁?”巍警司问道。
宋七月眼中十分平静没有起伏,“莫征衍。”
“我们是夫妻,他知道我的密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当年我和他又在同一家公司,我们又是上下属的关系。早在当年,就是他陷害我,现在他露出了马脚,当年指证我的证据,我也可以猜测是他故意所做的。”宋七月缓缓说道,巍警司一一记录。
那硬盘被收了回去,又取出了另一件物证来,宋七月一看,她认了出来。
“这是当年从瑞士银行调取的视频资料,视频的画面里边,那个女人的身形和宋小姐很神似,这组照片也是当年你被认定为有罪的证据之一,这个女人你有没有印象?哪里见到过?”
宋七月看向那一张照片,“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世界上,像我的人也多的是,而且这个照片没有能够完全看清楚她的样子。”
审讯又陷入到同一个僵局,当年定罪的时候,陪审团也是信服了这组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宋七月本人,所以才会输了官司,从而让法官定了她的罪名。此刻,巍警司道,“宋小姐,这张照片是很至关重要的,如果你又想起来什么,或者有新的发现了,请立刻联系。”
“放心,我一定会的。”宋七月道谢应声。
“辛苦你了。”巍警司亦是回道,只是当下却是见到宋七月一直瞧着那被放在手边的照片,是方才巍警司还给了她的照片。那目光却好似质疑,更是想不明白一样,让巍警司问了一声,“宋小姐,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这照片里的人,可是看得很清楚,确确实实就是你啊。”她的神情会给人一种错觉,好似巍警司弄错了人。
宋七月定睛于照片,正因为绝对不会有错,她才会迟疑。
“好好收好吧,那下次再联系。”巍警司叮咛着道别。
宋七月只得将这照片拿起,揣入了口袋里边,她离开了警署。上了车发动引擎,宋七月看了眼那面前的警署,莫征衍就在此处被拘留。突然,有一丝烦乱,不知为了什么。
“聂总到公司了吗?”宋七月来到龙源便是询问艾秘书,艾秘书回道,“到了,不过今天迟到了。”
对于聂勋的延误,宋七月也是好奇,她前往办公室瞧瞧他。柳秘书在内,正好也是要离开,可是刚要开口,却是被聂勋脸上的笑容怔到。
聂勋一对上宋七月,他便是笑了,“回来了?”
“我先出去了。”柳絮立刻应声,回头呼喊了一声,“宋董事。”
宋七月朝她微笑,便是朝聂勋走过去,“你好像有够忙的,所以人都见不到,是去哪里了?”
“办了点事情……”是他隐约的男声传来,那扇门被柳絮关上了。
宋七月挑眉入座,“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我看啊,你该不会是去偷偷谈恋爱了吧?”再是盯着聂勋瞧了瞧,虽是和往日一样的斯文俊秀,可精神气不比昨天,“一定是女孩子闹脾气,你去哄她了!”
“你脑子里的偶像剧,能不能少点?”聂勋无言。
宋七月叹息,“谁让你一个晚上没有回来。”庄农低巴。
“我可以夜不归宿,但是你就不可以,你是女孩子。”聂勋回了句,话题转过,“刚去了警署,警方那边怎么说?”
“当年有两个证物,一个是从我公寓里找到的硬盘,里面有所有的机密资料。还有就是瑞士银行调取的视频录像,那个视频里的女人看上去太像我了。”宋七月回道,“除非找到这个女人,不然当年我没有办法证明我不是她,现在我也依旧没有办法证明。”
聂勋眉宇一凛,“那么他也是,他不能证明那笔钱的来源,他同样也要被判刑。我问过律师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实质证据来翻案,但是通过现有的证据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被冤入狱,毁了名誉,陪审团的同情分不少。”
“我是不是该感谢我现在是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宋七月轻声微笑,“好像女人在这种时候,总是能获得更多的同情。但是我要的,不是同情,而是确实的证据,我当年是无辜被冤,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她专注的眼眸,清澈绽放出光芒来,一下刺入聂勋的眼底。太过闪耀,所以才让黑暗里被隐藏的阴影照的无处可逃。
“我相信你。”聂勋低声说,“总会还你一个清白。”
宋七月微笑点头,“对了,今天晚上还忙不忙,回来吃饭吗?”
“恐怕是不行了,晚上还有应酬,你和绍誉两个人烛光晚餐好了。”聂勋扬唇玩笑道,只是那眼底却是蹿乱着那份阴暗眸光。
傍晚的花店里,宋七月接了绍誉放学,两人决定在回去之前,买些花草盆栽回家。两人便去挑选一番,挑选盆栽的时候,很是高兴,不多久就选了好几盆。
“妈妈,就要这些吧。”绍誉说道,宋七月也觉得不错,便是买下了。
店员将盆栽装起,帮他们搬送到停在路边的车后箱里。绍誉则在店里面停留,还在看那些灿烂盛开的花朵。
三月春日,一年的春光浪漫,是花开的好时节。
宋七月搬好了盆栽折返回来,她走近喊道,“绍誉,我们回家了。”
“喔。”孩子应声,宋七月却是察觉到异样来,“这盆花也想买回家吗?”
“不是。”绍誉摇头否认,宋七月在询问的眼眸下,孩子却是轻声道,“阁楼里的盆栽,没有人给它们浇水,不知道死了没有。还有花瓶里的花,不知道也死了没有。”
孩子的世界里,那枯萎的花草等同于死去一样的残酷,虽然说也正是如此,只是宋七月也是一愣。整个阁楼里的那些盆栽,还有那唯一一朵花朵,在那白玉的花瓶里绽放着,离开之时还鲜活娇艳。
“每天我都会看一看,给它们浇水。”绍誉又道。
宋七月这才道,“没事的,你不在那里,姜奶奶管家伯伯他们会去浇水的。”
“不会的。”绍誉却是否定,这一刻提起了莫征衍来,“阁楼只有我和爸爸才能进去,就算他们进去了,也不能动里面的东西。”
“不能动?”
“对啊,爸爸都是自己打扫的,我和爸爸会一起把书上的灰尘擦掉。花瓶里的花,可以开一个星期,周末的时候再去公馆里摘了花拿回来。”那生活的点点滴滴从绍誉的口中道出,宋七月想起那阁楼来。
曾经封锁的阁楼,就像是一个枷锁,锁住了所有回忆,和那一颗心,可是现在,他只带着儿子进入,又是亲自打理,这又是为什么。
宋七月心中一颤,她却是不愿意再多去深究,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了,早就不再有,“没事的,管家伯伯这么聪明,一定会记得给盆栽浇水……”
夜里边母子两人洗过澡,便在房间里的地毯上席地而坐,宋七月是喜欢陪着绍誉的,看着儿子身边看书或者画画,更喜欢听他说起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这边正说的热闹,绍誉去拿画板,要让宋七月来欣赏今天老师教的画。
“怎么样?”像个小大人一样,绍誉拿到宋七月面前。
宋七月自然是自豪的,“我们把这些画都收集起来。”
谈论起了画,绍誉拿起桌子上的画册,要将画收在一起,这边打开来,就翻到了那一幅生日快乐的图画,宋七月看见了。那又重新被瞧见的图画,再次触动宋七月,“绍誉,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