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让你下位，你要怎么处理？”
“就算是下位，也轮不到你来这里找他们说一句！”
忽然凌乱了，程青宁奋力甩开他的手喊道，“我只是想来帮你！”
“谁需要你来帮？”不知是这一刻被打动，还是更为心烦意乱，李承逸心中更是拧了起来，“你以为你今天过来找他们，说几句话他们就能被打动？就会打消这个主意？程青宁！你别傻了行不行！他们早就商量过了，你是谁，谁会去听你的？你只会越帮越忙，我也不需要你帮我！”
“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不需要！”李承逸这样的坚决。
“那你还能有什么办法，眼看着把公司的执行权让给别人吗！”那火气也好似上来了，程青宁和他对吼起来，“我之所以会回来，因为我知道，会有今天全是因为我而起！”
“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程青宁道，“说到底，董事会对你当年动用资金来填补空缺从而保我一事不满意，现在也是拿住了这件事情来说事！事情因我而起，你说怎么和我没有关系？”
李承逸笑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少在这里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你非要揽上身，你告诉我，你回来能解决什么？你还能解决什么！”
混乱的局面里，争执不休的吵闹声中，那一切都变的狰狞，程青宁的喉咙一涩，猛然一声道，“离婚——！”
前一刻还疯狂的李承逸，这一刻静了下来，眼中却是有着震惊。
程青宁也静了下来，她说道，“这一切是因为我，为了让董事会的人不再拿我来说事，我会自己请求退出董事会，并且将所有股份转到你名下。这样，应该能够平息董事会的指责，还有转圜的希望。”
“所以，”她慢慢说着，并不是从来没有提起过这样，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她看着李承逸，竟是无法去理清自己究竟是何种思绪，是他的眼睛深沉凝视着，让她竟无法往下诉说。
程青宁终究将心一横，她轻声道，“我们离婚吧。”
而李承逸却是在瞬间的僵硬后，更为狠戾了眸光，“程青宁，你早就这么想了吧，你早就想着从我身边离开，走的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了是吗！我告诉你，你别想有这个机会！我死也不会同意离婚！”
“还有，我李承逸要是靠一个女人去给自己找活路，那还不如被一枪打死！”他斩钉截铁的话语，赫然响彻程青宁耳畔。
……
公寓里边许阿姨在洗碗，宋七月收拾好桌子一瞧，只见绍誉翻找了一本图画书捧着而出，“妈妈，这是什么书？”
宋七月擦净了手，她走过去一瞧。那一本故事书，宋七月却是有印象，那是在儿时，母亲给她买的故事书，但是时间久远，早已经破旧不堪。而且这本书，宋七月并没有看完，那是唯一一本，宋七月没有看完的书。只因为这是，母亲给她买的最后一本，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听母亲说完的故事。
“这本书，是外婆买给我妈妈的。”宋七月笑道。
“是妈妈的妈妈？”
“对。”宋七月道，“这是外婆买给妈妈的最后一本书。”
绍誉一听是最后一本，更是好奇了，“那书里说的是什么故事呢？”
“你想听吗？”
“想！”
于是图书打开了，宋七月给绍誉念了起来。
待绍誉回到莫宅时，莫征衍就看见了孩子手里捧着的那一本图画书，因为泛黄了，还包了新的书纸皮，所以一眼就看见了，“绍誉，这是什么？”
“这是妈妈送给我的。”绍誉走近他身边道，“爸爸，这是外婆送给妈妈的最后一本书喔。”
莫征衍瞧去那书，果然是很有年代感，绍誉又道，“妈妈说，以后教我念字，我就能自己看书讲故事了。不过，今天妈妈教我的，我已经会了。”
“是吗，那你念出来给爸爸听听看。”莫征衍应道。
绍誉将图书打开，那是图文并茂的书籍，页面上一只可爱的兔子，在一家糖果铺里，孩子绘声绘色的讲说着，“小白兔有一家糖果铺，小老虎有一个冰淇淋机。”
“兔妈妈告诉小白兔，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啊，就给他一颗糖。小白兔喜欢上了小老虎，那么那么喜欢，忍不住就把整个店子送给了他。回家后兔妈妈问她，那小老虎喜欢你吗，小白兔直点头。”孩子说的很是认真，莫征衍也是静静聆听着。
待说到这里，绍誉学着那口吻道，“兔妈妈问，如果他真的喜欢你，那他为什么不给你吃个冰淇淋呢。”
“小白兔说，他是要给我来着，可是我说我不爱吃。兔妈妈说，那你真的不爱吃吗，有七种口味呢，巧克力味道的里面还有你最爱吃的杏仁啊。小白兔用脚划拉着地板，这才告诉妈妈说，其实我也没吃过，只是就想着把糖给他了。”
那是童声软软的念着，不过是一个卡通故事，却是听的人一怔，让莫征衍沉默。
绍誉生气道，“小老虎太坏了，小白兔都把整个糖果店给他了，可是他都不给小白兔吃一个冰淇淋。爸爸，你说是不是？”
“是。”莫征衍赢了，“小老虎太坏了，然后呢？”
“然后啊，没有了。”绍誉道，“妈妈今天只说到这里，下次再说给你听喔。”
然而那故事的开头却已经刻入莫征衍的心里边，是啊，如果喜欢，为什么没有。
……
眼看着临近十二月中旬，这一天疾风阵阵，寒冬将至。眼看着六点将至，程青宁在博纳等着李承逸归来，却是迟迟不见他，她终于无法再继续等待，拨打了司机的电话，“李总在哪里？”
“太太，我没有和李总在一起，李总自己开车走了……”
“什么？”程青宁诧异，“他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李总今天结束了应酬后一出来就开口走了。”
“他有没有接什么电话，或者别的？”
“电话是有接，李总发了好大的脾气，大概是董事那边打来的，我听见李总说，他不会让龙源的聂勋，就是聂先生接手博纳……”司机的话让程青宁一惊，她当下不宁了。
形势已经是一触即发，他这样的开车一走了之，又是去哪里？程青宁也坐不住了，她立刻下楼取车，飞车往龙源狂奔。
不过是六点刚过，但是天空已经黑透，公司大厦里零星亮着灯。龙源里终于最后一个人也是离去，唯有那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是聂勋还没有离开。只是，他也是要走，刚刚往办公室外走，那径直的方向处，却是有人闯了进来。
“这位先生，您不可以乱闯！……”保安发现了他，将对方阻拦。
但是却已经来不及，因为李承逸已经踏进了部门里。李承逸甩开那保安，呵斥道，“我来找你们聂总，你给我让开！”他一回头，又是看见了聂勋，步伐一定，倒像是终于找到了正主。
“聂总，他……”保安一回头只见是聂总，他急忙汇报。
聂勋回了声，“没事了，你出去吧。”
偌大的公司办事处，此刻空无一人，唯有他们两个，聂勋手里的西服外套还挽着，这下也没有穿上的意思了，“里面坐吧。”
“不用了！”李承逸断然拒绝，他直接道，“我看也不用换地方，这里谁也没有，就我们两个，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好说的？”
眼看如此，聂勋将外套往一旁的椅子上一掷，挂了上去，他拉开椅子来，“要想在这里也行，那就谈吧，谈一谈博纳的未来，将来的设想规划，又要怎么发展。我想李总今天过来，也是来和我谈这些的吧。”
提起博纳来，李承逸简直就已经是憋了许久的火气，一下子炸了，“聂勋，你少来这套。从开始到现在，你这局还真是设的好！”
“我设什么局了？”聂勋问道。
“莫征衍对博纳出手，你就顺势来注资和他抗衡，现在倒是好，莫氏抽了身败北，你这边已经在博纳占了一方天地，拉拢了董事会的人，想要把我从位置上扳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若说从前还不自知，那么现在却是全部想通，李承逸道，“聂勋！你还真是高干，玩的这一手真是厉害！”
聂勋靠着桌子道，“你是想多了吧，我怎么会知道莫氏最后会罢手，说不定最后输的人其实是我？”
“你会不知道？董事会在决策方案发生失利的时候，就能联名上书取消驳回，大企业大公司哪一家不是这样？你当时就是吃定了这一点，等着今天了吧！”李承逸的眼眸愈发凝重。
聂勋缓缓一笑，朝着他道，“你也不用这么大胆肝火，你今天过来，是为了总经理的位置，其实我也不想接手，这边已经在龙源，我只有一个人哪里能分身？”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继续当你的总经理，只要相安无事就好。”聂勋的话出了口，那深一层的含义更加变幻莫测，让李承逸当下一凝。
此时，开元大厦底楼大厅处，却是有人被保安拦下了，“这位小姐，请出示证件……”
“我来找人！”女人喊道。
“没有证件，不能进去！”保安并不肯放行，坚持阻拦，女人和他争执起来。
“什么事？”后方处有人走近，是另一道女声。
保安一瞧，顿时呼喊，“宋小姐！”
这纠缠的大厅处，前方被阻拦的女人回头一瞧，对上了后方的人，是程青宁和宋七月撞了个正着，宋七月道，“我认识的。”
保安听闻此话，这边才不再拦着，宋七月又道，“程经理，博纳和龙源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合作。”
程青宁却是顾不得了，“抱歉，我不是故意来这里，我只是想知道李总有没有过来，他大概是来和聂总商谈一些事情。”
李承逸？宋七月顿时明白，她此番是为了什么，这边又是询问保安，保安回道，“是，有一位先生上去了，聂总在上边……”
原来聂勋也还没有走，那么看来他们在上边谈话了。
“请带我上去！”程青宁立刻请求。
宋七月也是要拿遗落的文件，本也是要上去，便也是带着她进了大厦。电梯直升而上，程青宁闷声不语，宋七月也并不开口。很快到了二十八层，电梯一开，就可以看见那部门里亮着灯，有人还未走，两人往里边去。
但是刚走近一些，就听见了两人的声音激烈传来——
“聂勋，你现在是在警告我，还是威胁我？你是想让我当你的傀儡，任你摆布？”李承逸整个人冷而阴霾。
聂勋道，“你不妨考虑一下，对你，对她都好。”
“呵，你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李承逸冷笑了一声，“你不就是想让我离她远一点，想让我放了她？聂勋，我告诉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的明朗起来，好似再也没有了遮掩，这样的清楚，这一局他的目的最终就是来压制他！
聂勋沉声道，“你这又是何必。”
“我现在告诉你，这个秘密，我早就不想守着了！没什么大不了，捅破了也无所谓，我才不在乎，她是你的亲生妹妹，不是我的！”李承逸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这样冷凝的声音却又是这样的疯狂。
“她也是你的妻子，不是么？”聂勋反问了一声。
“我才不会管她的死活！”那全然不顾的冷血话语从李承逸口中而出。
可是就在下一秒，却是因为那部门办公间的另一侧闪现而出的身影而让两人都收了声，只因为李承逸看见了那落地窗被灯光打亮的倒影，而聂勋正眼就对上了，是程青宁先跨了出来。
“谁是谁的亲生妹妹。”程青宁动了动唇，她望着他们发问，“你们在说什么？”
李承逸侧身对向她，却是彻底的定住，惊到一下没了声。
聂勋眼中骤然深沉一片，他看向了前方远处的她。
“谁是谁的亲生妹妹？”程青宁又问了一声，这一声却是音量提高了许多，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好似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突然的关系。
“你听错了。”聂勋开了口否认。
“我不是聋子，耳朵没有变聋！”谁是谁的妻子，程青宁还分得清楚，可是谁是谁的妹妹，她却不清楚。
像是无法逃脱，李承逸当下道，“你是他的亲生妹妹，你是聂勋的亲生妹妹，现在听明白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有人震惊，有人驻足，有人沉眸，可是有人才刚刚踏出。
那是宋七月跨出了后方的转角玄关，出现在程青宁的身后，她一下闪身，却是再次惊了两人。
李承逸凝眉，没想到还会有人。
聂勋的眼睛一下睁大了，这一重却是切切实实的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