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四天……小年又去拜访了其他几位先生,分别送上了谢礼,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等该送的谢礼都送完了,小年也要回县学上课去了,韩度月他们自然是回家去了。
因为已经考上了秀才,小年接下来上课的地方也会发生改变,这天他一到县学,便被朱院长带着到了新的课堂。
“刘先生,以后小年可就跟着你读书了,你只管好好的教他,不用顾及到他的年龄,”朱院长把小年带到一个中年男子面前,简单介绍了一下,“小年,这位是刘先生,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和刘先生说便是。”
小年乖巧地点头,乖巧地行礼:“刘先生好。”
“这样小的年纪,便考上了秀才,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呀。”刘先生笑了笑,对待朱院长领过来的人,态度也显得十分和善。
因为小年在一起读书的人中年纪最小,便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位置,离先生最近,但饶是如此,他对于新的课程中有些吃力。
从县试、府试到院试,再到乡试,到会试,每一层考试的针对点都有所不同,平日里的课程自然也会不同,倒也不怪小年学习吃力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几位先生便分别将小年叫过去考较了一番,也算是了解一下小年现在的知识情况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小年刚在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就见一个同窗走了过来:“在下张云,不知你如何称呼?”
小年礼貌地站了起来,拱手道:“我叫韩度年,师兄好。”
“原来是韩同学,恩,你大概是咱们这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了,不知我能不能像朱院长那般称你为小年?”张云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却有些耐人寻味。
之前经过那场比试,县学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认可了小年,但同样也有一小部分人仍然觉得小年是依靠了朱院长的关系,才能到县学里来读书。
而此刻站在小年面前的这位张云同学显然就是这样以为的,不然他也不会故意提到朱院长了。
“许多把我当朋友的师兄都这样叫我,张师兄自然也是可以的。”小年淡淡点头,说出的话也包含了深意,如果你是把我当朋友的话,自然可以这样叫我;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最好不要。
张云微微挑眉,目光冷淡地看着小年:“韩同学,我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对了,昨日我还听一位同桌说你前两日带着礼品去了好几位先生的家中,不知可有这回事?”
张云并没有改变对小年的称呼,其用意显而易见。
“确有此事。”小年的语气很平淡,脸上也没有丝毫犹豫之色。
张云轻笑一声,略带鄙夷地道:“我之前只听说,你与朱院长关系匪浅,如今看来,你与其他几位先生关系也很是不错呀。”
“师兄何出此言?身为学生,尊师重道不是理应做到的事情吗?”小年疑惑地颦眉,很是不解地看着张云,“不论是朱院长,还是其他几位先生,都曾对我悉心教导,让我学会很多东西,受益匪浅。如今我考上秀才,也多是他们的功劳,送上谢礼聊表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张云要表达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被小年这样解释一番,倒也显得他之前的举动十分合情合理。
反倒是张云,对于尊师重道这种十分正统的事情,竟然还往十分阴暗的方向去想,显然是心思不正。
“哼,你这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但谁又知道你这谢礼只送了一次呢?”张云脸色略有难看,语气也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且不说其他几位先生如何,便只是朱院长,你与他未免也来往甚密了吧?这岂是一般的学生应该做的?”
☆、第388章
“朱院长能够看重我,乃是我的福气,难道是就是因为没有这样的福气,而感到心中不忿吗?”小年从一开始便看出这人的用意,此时也不想多费口舌,便索性直白地道,“张师兄若只是嫉妒我小小年纪便考上秀才,能与师兄平起平坐,我便也不多说什么了。毕竟人有七情六欲、善念恶念,这事是谁都左右不了的。
但师兄若是对我考上秀才这件事有什么存疑,还想拿出切实的证据来,我实在不想因为这种虚妄之事而耽误了读书,希望师兄能够理解。”
“你……你怎么这般无礼?”张云没想到小年的话会这样直白,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小年瞥了张云一眼,更加直白地道:“我难道说错了吗?这世间凡事都讲究凭证,尤其是这样污人清白的事情,若是人人都能随口毁人清白,还有情理二字作何?况且我们作为读书人,做起事来自当更加有理有据才是,否则就会被人看轻的。”
“张师兄,我今日才来到这里,读书上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若是你有学习的事情想与我讨教,我自然欢迎;若是因为旁的乌七八糟的事情,那就恕我没有时间理会了。”说完这话,小年便直接坐了下来,不管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开始安静地看起书来。
他一直都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从来不敢生出骄傲怠慢,加之今日又是刚来到这间学堂里,自然要更加努力才是。
张云眼睁睁地看着小年慢慢坐下,对他不理不顾,再感受到周围人看向自己时看着轻视和反感的目光,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浑身都气得颤抖了。
他本只是看不惯小年小小年纪便考上秀才,这才想要刁难两句,可谁知这人年纪虽小,却竟然如此尖牙利嘴,反倒将他说的哑口无言,脸面尽失。
小年虽然说出的话十分尖刻,但其实对这件事并不是在意,他知道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走上官场,都会遇到各种或大或小的刁难,而他除了需要有能力去应对这些刁难外,更重要的是要保持自己的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如此方能走得长远。
却说另一边,韩度月一帆风顺地回到家后,休闲地过了十多天后,就听宋凝传来消息:“张甜甜说她想要见你,虽说我并不觉得她有见你的资格,但我想这个问题还是要问一问你的意思。”
当时韩度月正在自家菜园子里拔菜,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问道:“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张甜甜快要死了,韩度月觉得宋凝一定不会在自己的面前再提起她,因为这件事只会让她觉得不开心罢了。
宋凝沉默片刻,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因为她身上的病,再加上这些日子受到的折磨……”
其实如果按照宋凝的意思,张甜甜的事情早就该画上句号了,他自然也不希望韩度月再见到这个人,但他又担心等到张甜甜死后,韩度月会再想起这个人来。
到那个时候,张甜甜已死,事情反倒永远都不可能画上句号了,韩度月虽然对很多事都看得很开,但宋凝不敢冒这个险。
对于张甜甜这样的人,宋凝并不希望她对韩度月造成一丝一毫的干扰,所以今日才会提起这个。
“原来真的是快死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韩度月的心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为什么张甜甜死前会想要见自己呢?自己和她怎么说都只是仇人而已吧?还是说,正因如此,她才更想见到自己?
可就算这个时候见到她了,又怎么样呢?她是能拉着自己一起死呢,还是能和自己冰释前嫌呢?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韩度月知道都是不可能的,所以见面了倒不如不见,尤其是对自己来说,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韩度月虽然不是一个多么敏感的人,但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终究还是会有些压力的,而且还是一个之前处处针对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害她的人。
谁知道她这次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想在临死前,再给自己添最后一次堵?到时候她一死了之了,自然是什么都没了,但自己却还要好好地活着呢。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次韩度月都不应该答应张甜甜的这个要求:“随她去吧,反正我现在是不想看到她。”
韩度月知道宋凝之所以和自己说这件事,也是不希望这件事给她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心下自然是暖暖的:“宋凝,你放心吧,张甜甜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处境如何,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多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