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羞成怒?我至今都不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又教会了我一个新词,”朱院长脸色微冷,顿了一下后,他突然便道,“你既然对这个结果不满,不如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儿再将《三字经》默写一遍,若是这次你能写好,我便承认是你赢了,如何?”
学子被这话弄得一愣,转而面露惊喜之色:“院长此话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我这样做,可不是因为承认了你刚刚说的话,我只是想借这件事证明你刚刚说的都是错的,”朱院长点了点头,神色依旧是冷的,“毕竟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轮的比试究竟是什么,若是你仍写不好的话……”
朱院长质疑地话还未说完,便被学子激动地打断了:“院长放心,学生一定会证明给院长看的。”
于是在其中一个较为重要的选手离开之后,这第三轮的文斗竟然又开启了一个新的□□。
“你觉得他能写得比之前好吗?”一直围观现场直播的韩度月忍不住转头去问宋凝,她本来以为上午的比试该结束了呢,没想到又闹出这么一出。
宋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句颇有深意的话:“心都乱了,怎么收回来?”
“是呀,不过我真没想到小年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忍不住看热闹的。”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韩度月对小年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乎小年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哭会笑会闹的弟弟,而是一个心静如水、不骄不躁的学术派。
宋凝将韩度月面前已经凉透的茶倒掉,又添了杯新茶:“我之前便说小年是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楼下学子已经重新坐下来,开始默写《三字经》,只是不知为何,他手中握着的毛笔似乎一直在抖个不停,写了几次开头,都被他不满意地丢到了一旁。
直到他身侧的废纸已经有了厚度,他才终于控制好了自己的手,得以顺利地继续写下去,只是才写到一半的地方,他突然就又停了下来。
他将自己写过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眉头似乎越皱越深,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明明知道只要自己这次能写好,一样可以赢,可是为什么写出来的东西却越来越差?
学子烦躁地把已经写了一半的答卷丢到一旁的废纸堆里,攥了攥拳头,继续从头开始,这样的过程就这么重复了十几次,直到一位先生看不下去了:“这位同学,现在第三轮比试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你还要继续写下去吗?”
闻言,学子这才震惊抬头,接着便是满面的颓然和失落,他竟然……真的做不到。
“不……不必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种状况下,根本写不出满意的答卷来了。
他此刻的模样已经十分可怜,但朱院长却毫不在意地开始雪上加霜:“怎么?你方才不是说你一定能做到的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了?写了这么多张,竟然没有一张是满意的?”
“学生……学生一时心烦意乱,所以……”学子满脸虚汗地低下头去,几乎没脸见人了。
朱院长轻笑一声,语气冷冽地道:“这样就心烦意乱了?方才被发现有人在小年的桌椅、文具上做手脚的时候,他都能心无旁骛地写出一整篇《三字经》,你虚长他这么多岁,怎么就写不出来了?”
学子被说得把头压得更低了,他刚刚真的以为这件事是十分简单,谁知……
“学生知错了,学生方才出言不逊,还请院长原谅。”学子有气无力地道歉。
“现在倒是知错了,那你现在还以为小年他是因为提前得知了考题,才会赢的吗?”朱院长毫不客气地追问。
“学生不敢。”他是真的不敢这么想了,如果是他的话,就算提前知道了考题,但在那种情况下,也绝不可能心无旁骛地作答,更何况是年纪比他小得多得多的韩度年了。
朱院长微微点头:“人不可妄自菲薄,同样不可好高骛远,更不该随意揣测他人。”
☆、第350章
“学生受教了,下次再不敢如此。”学子的声音仍是十分低落抑郁的,显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
朱院长微微点头,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是陈述道:“如此说来,这文斗的比试小年赢了其中的两轮,若是之后的武斗再赢上两轮的话,便是他赢了。”
众人闻言自然没有异议,他们中大部分人甚至都觉得上午的三轮比试其实都是韩度年赢了,毕竟就算他在第二轮的诗作比试中主动认输了,但实际上他所作的诗也比对方要好。
“既然如此,那便先散了吧。”朱院长挥了挥手,率先起身回自己的竹楼去了,其他人有些直接转身离去,但更多的却是围到了评审老师那里,不多时,那里便传出众人的惊叹声。
“真是妙极,这道题竟然还能如此解答,实在算得上是奇思妙想。”
“这首诗的意境竟如此大气磅礴,却又不失竹子特有的君子之风,韩度年如此小的年纪,究竟是如何作出来的?”
“虽说他的字迹瞧着确实稍显稚嫩,但一个八岁的人竟然能有如此腕力,能有如此气韵,实在是叫人佩服啊。”
……
朱院长上了楼,直接进了韩度月和宋凝待着的房间,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盘碟,朱院长忍不住道:“你们还需要用中饭吗?”
韩度月揉了揉肚子,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是几盘点心、几杯茶罢了,饭自然还是要吃的,所以就有劳院长了。”
朱院长有些无奈地道:“我已经叫人准备饭食了。”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宋凝微笑着点头道谢。
不多时饭菜便送过来了,三人围坐一桌,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小年身上。
“方才多谢院长了,若不是有你,小年说不定真要被人算计了。”韩度月由衷地道谢,她刚刚见到椅子塌掉的时候,真是忍不住觉得后怕,幸好朱院长及时发现了这些,不然小年真要倒霉了。
对此朱院长只是摆了摆手:“就算不是小年,换成其他人,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做院长的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韩度月现在已经大概了解朱院长的性子,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已经别扭地接受了自己的谢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恩,不过如果你执意想要谢我的话,不如有空去帮我做几顿饭吧。”顿了一下,朱院长又傲娇地补充了一句。
闻言韩度月忍不住露出笑意:“难得院长看得上我,那我可要找机会多露几手才行。”
“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小年他虽说要当您的弟子,但他毕竟也是李先生的学生,故而……”宋凝见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便开口提起了另一件事。
朱院长闻言顿时沉默起来,韩度月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宋凝的意思,大概就是虽然一个学子可以有很多老师,但是真正成为其入门弟子的老师却只能有一个。
如此说来,小年既然已经是李昊现在唯一的学生了,那岂不是就不能拜朱院长为师了?韩度月之前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此时被宋凝这么一提醒,这才忧心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韩度月正纠结着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就听朱院长严肃地低声道:“我不会让小年对我行拜师礼的。”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两个意思。
其一,朱院长心中也知道李昊作为小年的启蒙老师,定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而且李昊曾做过太子少傅,学识上定然也是远超过自己的,所以朱院长不会勉强小年做自己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