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惧竟然说,瑾王妃是锦瑟姐姐。
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居然还和他开玩笑吗?
张逸凡怒声嗤道:“胡说八道什么!不想死就赶紧调息!”
何惧铮铮切切道:“借尸还魂……她就是你姐姐!”
“你——”张逸凡的脑袋要爆炸了,他知道眼下不该就这个问题跟何惧继续纠缠下去,可是事关锦瑟姐姐,心里又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喊着:她是锦瑟姐姐!她就是锦瑟姐姐!张逸凡,你不是已经感觉到了她们的共同点吗?
张逸凡惊秫的合不拢嘴,瞪着萧瑟瑟,忘了呼吸,满脑子都是惊喜和不能置信的情绪。
也是在同时,刺客只剩下最后一个,被侍卫们留了活口,扣在地上。
笛声也骤然一变,万蛊飞散,头顶上遮天蔽日的飞虫们散去,重见一轮红日,暖金色的阳光照着满地的狼藉,在鲜血上铺开讽刺的暖金色。
笛声停下了,萧瑟瑟的眼前浮起一片金星,险些就要失去意识。
她撑住了这具沉重的身体,颤抖的手握着虫笛,跌跌撞撞的,朝着何惧跑去。
☆、尽力安抚
“何惧!”
“姐!”
两道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
一道是萧瑟瑟喊着何惧,一道是张逸凡喊着萧瑟瑟。
那一声“姐”,让萧瑟瑟惊了惊。这样的叫法,字眼拐角处的抑扬顿挫、还有逸凡那惊喜而害怕失落的眼神……
逸凡,认出了她吗?
“逸凡,对不起。”
对不起,此时的她,没有时间和逸凡叙旧。她要到何惧的身边,她真的害怕何惧会像是那支签子里说的一样,生命匆匆而去,宛如远行的旅人。
“何惧……”
在玉忘言的陪伴和搀扶下,萧瑟瑟低身在了何惧的身边,看见的是一张苍白的、带着笑的脸。
木叶萧萧零落,打着旋落在他的肩头。直到这个时候,萧瑟瑟才发觉,她从没有这样认真的端详过何惧。她从不曾知道,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阴沉脸,也能笑的这么柔和而单薄。
“表小姐……”何惧笑着,眸底是深如汪洋的情谊,“你太辛苦,我想继续伴你左右,怕是做不到了……”
“何惧,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萧瑟瑟的眼睛湿润了,她在玉忘言的怀中,一手握住何惧的手,嘶声喊道:“军医!军医!”
军医此刻已经到了何惧的跟前,为他切脉。一张脸如愁云惨雾,欲言又止。
何欢忙道:“大哥,我已经把你的经脉都封住了,你会没事的。表小姐,你也不要担心!”
可何惧却笑着,吃力的把脸扭向何欢,喃喃:“阿欢……”
“大哥!”何欢炯炯的盯着何惧,刚才的激斗让他现在还在粗喘,脸上和身上也都是血迹,“大哥,你等会儿再说话吧,先让军医救治你!”
“不,阿欢……”何惧眯起了眼睛,在努力的聚光好看清面前的这张老实脸,他的好兄弟。
“阿欢,你听着……好好保护表小姐,除非她不要你了,你才能走……”
“大哥!”
“记住……我们是死士。”何惧一字字的咬出。
何欢只觉得胸口一痛,眼睛变得滚烫起来,好像有什么液体在迅速的聚集于眼底,仿佛下一刻就要淌落。
大哥不是还有救吗,为什么要这样和他交待遗言?这些年大哥照顾他,帮他挡了很多黑暗的事情。如今,大哥再也不能做他的大哥了吗?
何欢扭脸看向军医,凄厉的吼道:“快救大哥!”
“我、卑职……”军医愁眉苦脸,咬了咬牙,铁了心说:“你虽然封住了他的经脉,但是这三支箭,两支伤的是他的肺,还有一支是……心脏。”
听言,何欢险些晕倒在地。
心脏乃人之本,心脏被箭射中,那就是没救了!
“大哥!”何欢哭了出来。
“何惧……”萧瑟瑟也泣不成声,透过滂沱的泪眼,只看见何惧的笑容温柔的像是落花,而那张脸已经苍白如蜡。
“表小姐,逸凡公子没事,你不要不开心……”使出最后的力气,何惧终于如愿以偿的说出最后的道别。
“表小姐,来生再见。”最后一个字落下,何惧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山林里响彻萧瑟瑟的悲鸣。
她好痛!痛的整颗心都要碎了!痛苦、悲愤、哀戚,像燎原的野火焚烧着她纤弱的身躯。悔恨、自责、无奈,像一块块巨石砸落在她的头顶。
何惧死了,被她视作兄长的人,为了保护她的弟弟,就这么死了。他把她当作主人,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却连回去武陵何氏为他解蛊都还没有办到。
何惧,你为什么这么匆匆的就走了?萧瑟瑟恸然悲哭:我还什么都没有为你做,我还没有帮你摆脱武陵何氏的控制……
“呜呜,大哥,大哥……”何欢握着何惧的手,哭得两只眼睛红红的。他的样子,就像是个悲痛的大男孩。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好兄弟。
“大哥,你比我还实诚啊……”在弥留之刻,你心心念念的都还是表小姐。像你这样默默付出的,只为了表小姐好的人,为何要落到个如此寂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