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萧瑟瑟醒了,发现自己被转到玉忘言的怀里。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控制缰绳,见她醒了,朝她露出温柔的笑。
萧瑟瑟惺忪的喃喃:“这是回湖阳了么?”
“嗯,你再睡会儿吧。”玉忘言柔声说。
萧瑟瑟轻摇头,“不了,睡的身子有些麻。”
玉忘言腾出手,说道:“我给你揉揉。”
“还是先不用了。”萧瑟瑟浅笑:“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再说。”
眼下已是四月,野地里随处可见芳菲五色,天候也暖和了。萧瑟瑟放松自己在玉忘言的怀里,望着浅青色的远山在晨光熹微中暖而柔和。
转眸看见玉倾云面无表情,萧瑟瑟小声问:“忘言,四殿下可还好?”
玉忘言如实道:“他必须过这个坎,无人能帮他。”
“那山宗呢?”萧瑟瑟看向山宗,“我看他好像从没有这么内疚过。”
玉忘言沉吟了片刻,唤道:“山宗,你过来。”
山宗这便策马靠近,拱手道:“王爷。”
不难看出山宗少了平日里的轻松笑意,玉忘言暗暗摇头,认真的说:“江湖和官府本来也不尽相同,你从江湖回来,会在这里栽跟头,实属常事。”
山宗挑眉,自嘲的笑笑,看着玉忘言。
玉忘言道:“在来湖阳前,本王和你说过,软刀子伤人于无形,防不胜防。”
“王爷是说过。”山宗记得很清楚,当初在顺京处理大理寺卿和常孝那事时,王爷很严肃的说了这话。
玉忘言沉沉道:“本王从小都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照样有受骗吃亏的时候,何况是你。”
山宗淡笑道:“王爷,你还真会安慰人。”
玉忘言冷哼一声,说:“湖阳是赵氏的地盘,我们人生地不熟,犯错不可避免。”
“是啊,别说是在湖阳,就是在顺京,也有不慎失蹄的时候。”萧瑟瑟接过了玉忘言的话,笑着安慰山宗,“之前在瑾王府,我还被王爷的侧妃侍妾们给欺负了呢,我自问平日里够小心谨慎了。”
玉忘言身子一僵。尽管萧瑟瑟是用打趣的口吻提到那桩事,可她当时的窘况,玉忘言记得清清楚楚:被下了毒,被毒打,还被扒掉衣服要扔进后湖……
他不由自主的抱住萧瑟瑟,痛心而坚决的说:“是本王的过失,不会再有下一次。”
萧瑟瑟心中一甜,回头吻了玉忘言的侧脸,转而对山宗说:“知道愧悔就能有改变,及时反思是好事,但一定要把劲头用在以后的事上。当然,我和王爷都相信,大名鼎鼎的流云剑侠不是个轻易挫败的人。”
山宗拱手,星眸含笑,“明白。”
行至晌午,一行人皆是人困马乏。
玉忘言在一个镇甸附近下令休整,官兵们立刻拿出水和干粮,席地休息。
这里好像前两天下了雨,地面还有些湿凉,萧瑟瑟坐在玉忘言给铺的垫子上。
那厢赵访烟正要坐下,眼前横过来一只手,冲她摇了摇。
“小娘子,别坐,你这腿不行。”应长安痞痞的笑着说。
赵访烟福了福身,“神医大人。”
应长安蹲下,打开药箱,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递给赵访烟,“这个药膏对你的腿伤有用,每天涂个几次,好得快。另外记得别让腿着凉,也少骑马,不然一双腿废了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
赵访烟收下药膏,矜持的对答:“多谢神医大人。”
“不用谢哥,哥是怜香惜玉的人,尤其最见不得孕妇受委屈!”
赵访烟讶然道:“访烟并非孕妇。”
“哥知道你不是。”应长安笑道:“不过以后会是的,哥没说错吧?”
“神医大人……”赵访烟暗自皱眉,沉吟片刻,再度福了福身,“谢谢神医大人的关心。”
“呿,整这么彬彬有礼的不无聊吗?人生要有点乐趣好不。”应长安笑着打诨,见赵访烟仍是黯然失色,表情一肃,叹道:“人间四百四十病,最苦长相思,这话真没错。鄙人看你顺眼,却治得了你的腿,治不了你的心病。”
赵访烟胸中一震,讷讷无语。
这时玉忘言走来,应长安看了他一眼,提着药箱退开。
“赵小姐,借一步说话。”玉忘言拱了拱手。
赵访烟回礼,两人走得远了一些。玉忘言望了眼萧瑟瑟,见她正和绿意聊天,心中放心,这便对赵访烟道:“本王就直说了,湖阳的盐案,很可能与赵家有关,赵小姐心中是否有数。”
赵访烟沉吟片刻,回道:“爷爷做过什么,访烟无从过问,我这次来湖阳是因为担心四殿下。”
玉忘言道:“你毕竟是赵家人,既然你来到湖阳,为防止你和赵家通信而阻碍本王调查,不得不委屈你随我们同行,不能超出我们的视线之外。”
“访烟知道。”赵访烟不卑不亢的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访烟懂,瑾王的考量,访烟也理解并接受。”
“赵小姐明大义,本王代湖阳百姓谢过。”玉忘言拱手,半冷半暖的脸上,波澜不惊。
在心中算了算,要抵达湖阳,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了。耽搁的这两日,也不知狱中的南林候那里有没有出什么事端。他被秘密关在暗室里,暗室有邓伦倾刺史府之力把守,但愿不要节外生枝。
然而,节外生枝的事还是发生了。
就在昨夜里,恰好是他们都在有荷村的夜,天牢密室中,发生了变故。
南林候自从被关入这里,就一直在盼着一个人来,即使这里戒备森严,他也相信那个人能够抵达这里。而昨夜,那个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