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了,关毅青一喜,不过马上脸色一黯,竟然语结了。她知道,小木依然是小木。
“还好,终于肯说话了。”关毅青转移着话题,掏着包里的平板,点开,亮着一组画面,是录下来仲晓梅和两个儿子嬉戏的场景,她知道,小木可能关心这个。她轻轻地说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你又隐身了。”
“谢谢,你们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的,我本来就是隐形的。”小木道,慢慢地躺下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还想知道什么?”关毅青关了平板问:“想不想知道案情?没有落网的操纵者孙永,在境外被人击毙了,身中数枪,这个案子圆满了,无一漏网,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回自己,或者,离开这座城市。”
“我想知道的,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告诉我,秃蛋的葬礼风光吗?”小木问。
这个问题把关毅青问住了,她机械点点头道:“很风光,庐州全市几千同事相送,每过一个派出所,都有战友加入扶柩,每过一个分局,都列队给他送行。”
关毅青说着,抽泣了一声,然后泪花里绽着笑容告诉小木:“木,他走了,他是个英雄……他舍身救你,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而不是这样消沉。”
“我知道……我知道……”
小木喃喃地说着,两眼盈着满满的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可神志却是那么的清明,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个被他骂成狗日的秃蛋,死死地把他抱在怀里,他像靠着一堵竖硬的岩壁,在他身后,绽起了绚烂的光芒。
那是生与死的临界,他挡他小木身前,把幸存的机会全部给了小木,就像在落难途中,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给他一样。
一张纸巾轻轻拭过,小木抬手,慢慢地推开关毅青的手,却被她紧紧地攒住了,关毅青长舒着气道着:“那就振作起来,有很多关心你的人,难道你愿意让他们为你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原谅不了自己,他死前那一刻,我还在骂他,还在嘲笑他,还在挖苦他,还在埋怨他……他就那么没了,我都没来得及和他道一句歉……”小木喃喃地说着,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是满满苦痛,眼前总是那个猥琐的、谄笑的、死皮赖脸的秃头丑脸,却成为他无法释怀的锥心之痛,他那怕能读懂所有的心理,却也读不出,自己在党爱民心里的份量会如此之重。
“你们是拍档,是兄弟啊,需要道歉吗?就换作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那样做的……噢,对了,我带回来了一样东西,是樊赛丽科长托我转交给你的。”关毅青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帕包着的包,塞到了小木手里。
小木坐起来,懵然地看着,这块老旧的手帕,应该有些年代了,关毅青解释着:“是党教官的遗物,他养父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位兄弟时,同意把东西转交给你。”
慢慢地拆开,老旧的,褪色的,还有洗不尽污渍的地方,在眼前拆开时,却是一捧奖章,八枚,小木愣了,拿着这一捧做工粗糙的奖章,说不清自己心里做何感想。
“这是他历次执行任务得到的奖章,还有很多奖状……一个纪念而已,他也未必看重这些,一直扔在床下的鞋盒子里,本来归队后组织上考虑他已经不再适合一线工作,要把他调到内勤的,可他一直不愿意回去,还是和各刑侦大队出任务……他心里其实也有解不开的结,他自己就是拐卖犯罪的受害者,一直无法坐视别人和他一样受害,到死,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关毅青道。
“他固执到愚蠢的地步啊……这个蠢货,这个傻瓜。”
小木喃喃的骂着,却把几枚勋章,紧紧地贴在心口,就像依然被那位拍档兄弟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一刻是最安全的,因为有人为他挡住了所有的危险,他闭上眼,重重抽泣一声,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扑涑涑地流。
“线人费到账了,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要走的时候,也告诉我。”
关毅青起身,轻声道着,小木却没有反应,她站了片刻,轻轻拍拍小木的肩膀提醒着:“我还带来一个人,她一直站在门口不敢来见你……就像你,不敢去见她一样。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想,你不会选择逃避了。”
小木睁开眼时,门慢慢地推开了,穿着白色裙装的容缨一脸严肃,像高贵冷艳的公主,在审视着他,关毅青笑笑,慢慢地踱步离开了,在门口,她轻轻拉着容缨的手,把举步维坚的容缨拉进房间,然后轻轻地掩上房门。
靠着墙壁,关毅青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一样释然,可奇怪的是,房间里静谧依旧,她侧耳听着,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第181章大结局:岂曰无家
哪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成了关毅青心里一个解不开的谜。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悄悄地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只看见容缨静静地伏在小木的胸间,两人就那么相拥着,不知道在喁喁私语,还是在沉吟不语。
从那以后,又失去了联系,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失踪,关毅青几次偷着查记录,每每总会发现,木林深的名字和普通人一样出现,会有银行卡的记录,会有乘车,乘航班的记录,甚至还有一次出国记录,看到出国时,让她怅然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