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精神不错,和众人握手寒喧,几句话进入了正题,申令辰把一组照片递给了老谭,老谭细细辨识着。
是老瘸、马寡妇、丧毛那群坏种,谭智文看了几眼就认出来了:“对,没错,都是钢厂子弟,我抓他们不止一回了。又犯事了?”
“哦,还没确定……谭叔,给我讲讲他们的事。”申令辰好奇地问。
这位老警皱皱眉头,递回了照片道着:“还不就偷抢拐骗那些事,九*年钢厂大下岗,几万人的饭碗顷刻砸了,那一下子可就天塌了啊,有本事的自己折腾,没本事的被逼着去折腾,由此引发的治安问题那可就大了去了,打架、偷东西、抢劫、还有走私,一下子就都冒出来了,整个南城区的治安问题,有七八成,都和钢厂有关。”
那是企业办社会时代的痼疾,一夜之间坍塌,带来的阵痛不仅仅是个人,还有整个社会的,许飞看了申令辰一眼,本来是想来此找点线索的,不过看来要失望了,在集群发生治安问题的时候,不管你什么样的个体,都不会显得突出。
申令辰直接把问题引到几人身上问着:“那谭叔,对这几个印像深吗?马玉兵、毛世平,都服过刑。”
“呵呵,枪毙的都有,滨海的涉黑案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钢厂人的组织,用了好多年才消化掉那个社会问题……马玉兵,我有印像,脑子活,最早干的集邮和古玩一类的小东西,那年头收藏热刚兴起,国贸一带都是搞这些的,全国各地的好东西都往这儿汇集,所以就少不了有点坑蒙拐骗,那不后来就成了倒卖文物了。”谭智文道着旧事,随意地提了句:“这几个现在有四十出头了吧?有些年没见着了……当时很出名的都算不上马玉兵和毛世平,应该数得着游必胜和何实。”
“何实?”许飞问。
申令辰告诉他:“就是那个瘸子。”
“哦,没看出来啊。”许飞惊了下。
“呵呵,当年的人物多了,要说有意思啊,还是这个何实他家里,家里老爷子我有印像,叫何新生,解放时钢厂军管就在,第一代工人,后来六几年反敌特时候,这何新生不知道怎么被打成潜伏特务了,监狱一蹲就是差不多二十年,等平反出来,都八十年代了,就在钢厂看大门,这个何实啊,是他收养的。”老谭笑着道着。
找贼,找到敌特了,许飞笑了,陈年的旧事,反射出的荒唐年代的荒唐故事,申令辰却是好奇问着:“那何新生是敌特么?”
“哎呀,冤死了,扫盲班毕业的,想当特务都难,可能就解放前老头迫于生计,在拆白党里的混过……那年头是乱抓,等七几年大赦,真正潜伏后来自首的特务,根本没发现,哈哈。”谭智文笑道。
“拆白党?”许飞不明白这个词了。
申令辰笑着解释,就是旧社会坑蒙拐骗的团伙,偶而还干点绑架和拐卖人口的活,在旧社会滨海一带很有点气候,他解释罢,问着老谭道着:“我听说,这个瘸子,哦,就是何实,手底功夫有两下?是不是家传啊?”
“对,何新生就毁在这个上面,他徒手就能攀上墙,抓特务不抓他抓谁……何实估计也跟着学了点,武术比赛长棍拿过奖,这家伙后来不走正道,提留根长棍,经常领着一帮坏小子和周边痞子群殴,打出来的名气不少,都知道何长棍的大名。”谭智文道,好奇问着:“对了,我有些年没见了,他怎么瘸了?”
“呵呵,我们也不知道。”许飞笑道。
老警谭智文对此倒也不意外,笑着道着:“这条不归路,迟早都没好下场。”
“谭叔,您还记得当年他们的小团伙,有些什么人吗?”申令辰旁敲侧击着。
这点让谭智文陷入回忆了,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道着:“不少,那时候家属一个大院很抱团,大大小小孩子王几十上百呢,他们之间都有几个小团伙,出名的就何实、马玉兵、毛世平、潘双龙、葛天辉、王天旭几个群……哦,对,葛天辉都被毙了,余下的有些混得不错了,当老板发财的不少。”
他说着,申令辰录着,谭智文是行内人,一看这架势,有点狐疑地问着:“是不是他们又犯什么大案了?”
“有几起盗窃案和他们有关,您不会意外吧?”申令辰笑着道。
“呵呵,那倒不意外,这些坏小子,当年也就两件事,一件是打架,另一件是偷东西,厂里的钢胚子都被他们糟塌了,没少往外倒腾。”谭智文道。
“他们这伙人,当年打架很厉害,我听说身手都不错。”许飞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