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题让骆冠奇不敢轻下定论了,像,又不像,又很像,但最终确定的,需要证据、证人、证言,又何那儿出呢?
讨论僵持的时候,电话来了,是省专案组直接联系的,范文杰接的,在接听后,一天行动斩获的兴奋一扫而光,他目光黯然地看着骆冠奇,喃喃地说了句:“不幸言中啊……刚刚核对的消息,起获账户里,有一批先期进入账户的赃款去向不明,被转走的时候,是今天下午十七时到十九时之间。”
“啊?正是咱们行动的时候?”叶天书瞠然问。
“我艹了,这到底谁呀?在咱们眼皮底下做的案。”连强欲哭无泪了,辛苦一场,大鱼溜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句粗话,还是马烽火赶紧捅捅他,示意他闭上臭嘴。
“别看我。”骆冠奇看了大家一眼,直接提醒着:“找线人,他最有发言权,我是凭经验猜的,如果他也猜到了,我想,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不用讨论了,齐齐上车,通过戒严区,直进分局,一行人直接闯进了分局办公室,这个被用来滞留小木的地方很宽敞,小木依然是那么吊儿郎当的得性,吃着泡面,脚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鼠标,那画面大家都看到了,是最简单的游戏:扫雷。
人进来时候,他面无表情,或者说很倨傲的表情,谁也没理……
第53章天裂山崩(5)
突审在迅速推进,其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在问及所有有关纬恒商务投资事项时,所有的被捕大经理都称“不知情”,注册、企业代码什么的,都不知情,顶多知道的是总经理“林木生”策划的。对这些张口就是瞎话,编多少假话眼都不眨一下的传销分子,要不是专案组早有安排,你根本无从分辨他们说的真假。
应对审讯在传销里也是一门必修课,所有人的表情、语言如出一辙,像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样,对于警察的大多数回答一致:不知道!
处在副总经理位置的何玉贵是重中之重,这位赔了侄女又折钱的老传销分子选择了一言不发;而他那位和线人走得很近的侄女贾芳菲,又是一番说辞了,一直力证自己就是被雇来当秘书扮花瓶的,至于被捆成棕子是怎么事?
专案组突审人员连上两拔,无一突破,在这些靠嘴皮子吃饭,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人面前,任何诱供都不奏效,所有人都在极力撇清,和那笔巨额赃款的联系,因为他们清楚,参与传销,和组织策划传销,是完全两个不同的量刑标准。
从异地抓捕归来的涂绅豪就不同了,查获的证据颇多,他选择了开口,但说出来的上线、主谋,也是林木生,还煞有介事地编造了一通“林木生”如何策划实施这起传销的故事。
两个小时的突审,大量的询问记录,矛头齐齐指向“林木生”。
突审人员以为这个主谋是板上钉钉了,却不料从省专案组传来的回复是:重新制订突审方案。
没人知道,所谓“主谋”是高规格的线人,谁都可能是,唯独他不可能。
换上来的方案,主导方向放在去向不明的赃款上。
钱这东西是个好玩意,可这里表现奇怪的是,谁都不认赃款是自己的,那怕金科凯越现场被砸出来的五百万,也没人认账,都宁愿当贫下中农,说来说出,都是自己三餐不继,被传销组织骗进来的事。再审何玉贵的时候,老何悲中从来,号陶大哭了,哭哭啼啼讲了,不但一分钱没赚着,还把攒了十几年的身家全赔进去了……哎呀,天杀的林木生,把老子坑惨了!
失控了,审讯暂时中止,不过失控也意味着心理防线的崩溃,突审组,开始重点关注这一位。
扑朔的案情突审汇总到范文杰的手机上时,他正站在分局综合办的门口,盯着无动于衷的小木,手机传看了一圈,在这一拔知情人里,很清楚这些人的攻守同盟尚未打破,所谓“交待”,不过是照着剧本来演戏,传销组织对此已经有详尽的安排,连百般抵赖的招数也一条一条写好让你照本宣科了。
突破口,难道在这儿?
范文杰看看叶天书,叶天书却犹豫了,小木坦然自若的表情,让他有点汗颜,他回忆起初识的时候,自己百般劝服,强把他拉进这个漩涡里的旧事,换位想一想,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孰为不易了,如果不是此事羁绊的话,这个小纨裤怕是早回家,早过上他无所事事的生活了。
“你们谁去?”叶天书轻声问,声音几不可闻。
然后几只手,包括叶天书都毫不客气地在背后推了张狂一把,仿佛是张狂主动站出来一样,范文杰被大家这个小动作差点逗笑了,张狂有点无语地回看了一眼,然后走上前,好在有同行,骆冠奇跟着他,也上前几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拿到奇功的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