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省最严重的时候,全省精神病医院收治的患者,有两成多和传销、或者间接和传销有关,这个和侵财、两抢刑事犯罪不同,他们的手段是洗脑,也就是作用于人的精神、思维,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所驱,说严重点,他们的手段更接近于邪教。”骆处长道。
“所以,我们才有必要毕其功于一役,除恶务尽啊。”范文杰道,推开了专案组会议室的门。
邀来进去的骆冠奇,却是讪讪一笑,似乎很难认同范主任的话。
参会仅多了一位保密员,案情的推进,发现窝点的分布、各点的特征、人数、活动规律,一大摞厚厚的案卷,加上天网图分布的立体指挥网,在两个月的连续奋战下,基本成形了,叶天书和范文杰仔细观察着骆冠奇的表情变化,当在他脸上发现震惊的表情时,两人都相当地满意。
一个卧底能抵得上一个中队啊,何况现在不止一个,还有一位一直在疯狂制造奇迹的线人,真正的推进其实都在近十天,几乎相当于以前工作量的总和了。
范文杰示意着叶天书开始,叶天书踌躇满志的开始介绍了:“4月2日,我们根据省厅的统一部署,由范主任牵头领导组,成立陕北省打击非法传销专案行动组,在展开行动后,我们意外地抓到了有‘传销教父’之称的卢鸿博,介于他的大讲师身份,在滞留他进入精神病医院时,我们往他身边派出了一名卧底……”
“这位卧底警员的任务是,协助他逃跑,并设法追随他进入传销组织内部……方案的实施非法成功,5月18日,他们一起出逃,之后进入了传销组织的内部,到今天6月9日,在二十天的时间里,我们先后发现了34个窝点,以及控制这些窝点的a级经理7人……”
名字放出来了,是一组很让人哑然失笑的名字,刘备、张飞、徐达、马步方等等,甚至有几人已经确定了身份,对此,骆冠奇司空见惯,并不意外,他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您一定有疑问吧?骆处长。”范文杰笑道。
“对,这个时间轴我怎么觉得有问题,前一个月只查到了数个底层窝点……之后有卧底打入内部,但也不可能推进这么快,我和他们打了很多年交道了,以我的经验,别说这种可以收钱的大a经理,就是摸到一个窝点的b级经理,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办不到。”骆冠奇疑惑道。
“那是因为……”叶天书得意地笑笑道着:“我们发展了一个大讲师作为我们的线人。”
啊?骆冠奇怔了,然后瞬间笑开了,有这种人当线人,那窝点都不用排查了,数着点过数就行了。
“不太可能吧,大讲师可是负责洗脑的,传销案件里,能挣到钱的人不多,大讲师就算一种,他们巡回讲课,每场的报酬可不菲,咱们的经费,不至于让这种人动心啊?抓到小辫了?”骆冠奇好奇地问。
“他是红色线人。”范文杰道,点出了要害,相对红色,还有灰色和黑色的,那些人才是有小辫被抓住不得不就范的,当然,黑色和灰色的危险性也是相当高的,双刃剑,可能是伤敌利器,也可能遗害无穷,所以就更显得这种自愿的红色线人珍贵。
骆冠奇没有再问,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权当赞赏了。
“现在他在什么地方?”范文杰问。
“今天到了富县,估计中午就有消息传回来。”叶天书道,他谦虚求教着骆处长道着:“一个窝点的寿命平均的三到六个月,有的已经快到了,收割完这一茬,他们会觅地重来,我们专案组的意思是,想请您来把舵,协助我们制定一下行动方案,关键是组织者和赃款的去向……”
骆冠奇呆呆看着天网图,听到叶天书此言,他喃喃地道着:“别急,操之过急了,我们打击传销这么多年经验告诉我,你能看到的,绝对不是主谋,事实上我们能抓到幕后组织的机会,几乎没有。”
“不过这一次,我们有信心连根拔掉他们。”范文杰自信地道。
“信心是好的,不过更需要的是细心和耐心,二位看一下时间轴,再对比一下你们的日志记载,我觉得还远远不到制定行动方案的时候。”骆冠奇严肃地道。
这一下子,叶天书愣了,范主任也和他凑到了一起,仔细地看时间轴,范主任嗫喃着,十天行程两千多公里,从延川、延长、到绥德,到最北的榆林、靖边,再向南到吴起、志丹……六市十二县,今天到达富县,好像是……他们很急于收钱?
但更像有点问题,传销组织似乎推进的也过快了,两人都说不出问题在什么地方,反观那位支援来的骆处长倒是耐心和细心多了,他叫着保密员,对比着详细的行政区划图,在一个点,一个点的比对……
此时此刻,富县,县城北敬老院三层。
三楼响着铿锵的音乐,如金戈铁马,如枪炮齐鸣,听得心跳虚弱的病人都蓦地坐起,眼光惊恐,似乎回想起了让他们害怕的岁月,像解放前?像大跃进?像斗私批修?像那些戴着红袖箍的男女在慷慨激昂演讲,然后台下是疯狂的山呼海啸?
确实像,门口的张狂斜眼瞥着小木,十天里小木已经是如醉如痴,如疯如颠,此时正挥舞着双臂,大声地对着数十人的聚会演讲着:“一张地图,不论多么详尽,比例多精确,它永远不可能带着它的主人在地面上移动半步。一个国家的法律,不论多么公正,永远不可能防止罪恶的发生。任何宝典,即使我手中的羊皮卷,永远不可能创造财富。只有行动才能使地图、法律、宝典、梦想、计划、目标具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