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音一直在安静地倾听,秃子却是有疑问就提出来,“三祖就不怕后代的祖师也受到诱惑吗?比如说你,你什么都知道,你要是悄悄进入止步邦,肯定不会被困住。”
第七代祖师是最后一个了解全部真相的人,他发明了根本隐遁之法,令道士的三田更加牢固,对记忆的防护前所未有的严密,即使是低等道士也很难被人夺念。在他死后,真相跟树一样被隐藏起来。
三祖的计划自然进行,不需要任何人的推动与维持。幻境就是幻境,火树王与臣民们的一切行为与思想都已被规划好。不会像真实的人类与妖族一样产生无谓的野心,更不会进行出乎意料的冒险。
方寻墨担任第三十七代祖师千有余年,直到一百年前才知晓止步邦的秘密,并不是因为他比前代祖师更聪明更好奇,而是因为时间到了。
道火不熄,那是因为代代有传承,烧树的道火终有结束的一刻,火以树为柴。树以火为养料,到了最后,火与树将成为一体,火树的种子则会冲出止步邦,遍布天下,它们或许无意复仇,可天性却让它们能够点燃道士的内丹,那将是道统的灭亡。
于是,道统的秘密向当代祖师显露了,其中详情方寻墨一语带过。那涉及到另一些不足为低等道士所了解的秘密。
这是三祖整个计划最难以预料的一刻,他们在十三万多年前无从判断这一代祖师是否会受到诱惑,方寻墨是道统实力最弱的三名祖师之一。却要由他做出最为重要的决定。
方寻墨没有丝毫犹豫,道士之心没有因为知晓真相和更强者的存在而发生丝毫的波澜,他一丝不苟地执行三祖早已制定的计划:在道统内部寻找最后一名前往止步邦的道士,同时试探魔种的意图,希望得到虚空中的支持。
魔种被自己的力量所腐蚀,对树的恨意早已消失殆尽,可他们知道,只要树还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于是经过近百年的试探与谈判,魔种同意交出毁树之法。条件是道统移开镇魔钟。
方寻墨同意了,事实上这也是三祖定下的谈判条件。他们预料到道士的境界会越来越难提升,法器的力量却会越来越强,道统的整体力量还是会远远强于第一次道魔大战的时代,放出魔种再进行一次决战是可以接受的。
在道统内部寻找人选的工作进行得也很顺利,方寻墨是祖师,可以指定任何一名道士去执行这件有去无回的任务,但这不是道统的行为方式,他默默观察,如果有高等道士恰好在这期间自行看破真相并受到树的诱惑,那么他只需要顺其自然就行了。
这个人在几十年前出现了,就是左流英。
杨清音第一次提出疑问:“左流英?他知道止步邦的秘密,却将任务推给了慕行秋?”
这就是方寻墨感觉到解释困难的原因,低等道士不了解高等道士,以至于产生了不应该有的疑惑。
“到目前为止左流英一无所知,但他触发了真幻,心中有劫,甚至愿意打破虚空直接与魔种决战,这样的道士,必定也会受到树的诱惑。”
可是十三万多年前的三祖和今天的祖师方寻墨,都不可能预料到左流英的全部行为,这位注神道士居然两次吐丹,失去了进入止步邦的实力。
必然之中有偶然,道统迫切地需要一位左流英的替代者,根本不在计划之中的慕行秋参与进来,他甚至没有受到树的诱惑,却阴差阳错地走进止步邦。
“进入止步邦的道士都不能再出来,这是三祖制定的戒律,万一慕行秋不肯或不能执行任务,那我就得不得指派一名道士进去,或许就是我自己。”
方寻墨在揭露秘密的同时,也在观察止步邦内部的情况,只有他的法术还能穿越禁制进入止步邦。
“我想我不用进去了。”方寻墨以必然的目光看待眼前的偶然之事,所以不会发出感慨,他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慕行秋有一个期望,他会将期望注入幻境之中,我不认为他的期望能够实现,但我愿意给予他一切可能的帮助。”
方寻墨停顿片刻,从宽袖里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铜钟,“但我不能留在这里,所以,向慕行秋提供帮助的得是你们两个。”
铜钟迎风而长,与此同时,北方的巨浪停止不动,成为一堵顶天立地的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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