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不离到达夹脊关时,沈继栋摆出了非常盛大的欢迎仪式,只是经过了扎木合的洗劫之后,夹脊关的百姓已经被屠戮一空,现在只有近三百户人家,还是这一年来陆续迁移过来的,军民比例严重失调。以往的夹脊关还有集市,关内更有供兵哥们消遣娱乐的酒楼妓寨,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沈继栋得知钱不离已到青龙关的消息后,本想到连城塞中搜罗一批厨师和艺妓,后来听说钱大将军并不喜欢这种物事,也就打消了念头。
沈继栋虽然是沈涛的远房亲戚,但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密切,这要从沈继栋小时候说起。沈家是姬周国的大家族,大家族有时候就象一个小国家一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不假,但鸡与犬之间总是充满了形形色色的矛盾,一个再强力睿智的继承人,也未必能压得下家族内所有的矛盾。沈继栋是偏房一系,家境非常贫苦,父亲早亡,一个没有能力的寡妇当然要受到其他人的欺压,沈继栋从来没有正式上过一天学,不过好学的他总是偷偷跑到沈家私塾外偷听老师讲课,沈家请来的几个老师倒是很喜欢这个有上进心的孩子,并不干涉他偷听。
在沈继栋十五岁时,他的母亲再承受不住生活的艰辛,撒手而去,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儿子,可叹的是,丧事不是一个悲痛欲绝的十五岁孩子能张罗得起来的,沈继栋求到沈族嫡系本家头上,却受到了侮辱,最后逼得沈继栋走投无路,只好从一个嫡系子弟那里借了笔高利贷,草草安葬了自己的母亲,随后他离家出走,在外流浪了两年,可巧碰上一位年轻气盛的将军,也就是后来担任龙虎军团主将的张进武,在张进武的提携下,沈继栋加入了龙虎军团。
沈继栋虽然在沈家经常遭受欺压,但沈家子弟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很大便利,其他士兵不知道沈继栋在沈家的地位和奴隶差不多,反而非常尊敬沈继栋,上司也会对沈继栋非常客气。沈继栋能崭露头角,最后担任夹脊关的主将,虽说主要是靠着屡立战功升迁上来的,不过他是沈家子弟的身份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当沈继栋威名日上之后,沈涛倒是派人来拉拢过他这个亲戚,可惜沈继栋无法忘记年少时的经历,他对沈涛一直不冷不热的。而钱不离与最低级的士兵打成一团的举动传为贵族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可是在沈涛眼中,他对钱不离却深有好感。当然,单单凭着好感无法让沈继栋轻率做出投靠的决定,沈继栋先是用暧昧的姿态坐山观虎斗,等到钱不离占了上风之时,他才决定在钱不离身上压下他的一切。
沈继栋是个很有眼光,也富有经验的将领,看到了天威军鼎盛的军容和气势,他深深为自己当初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而庆幸,怪不得当日桂明败在了天威军手中,也许除了风云军团外,再没有人能与天威军抗衡了!
沈继栋在自己的将军府中设宴为钱不离接风,天威军众将也参加了宴会,与皇城的宴会相比,菜肴美酒都低了很多个档次,而且侍侯众将的都是粗手粗脚容貌很是一般的仆妇,不过众将的心早就飞到了即将爆发的大战上,谁都没有心思去观察仆妇的美丑。
“大将军,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末将今日才知道天威军为何能大败百里克诚歼灭桂明的铁浪军团力挫皇家禁卫军了!此等精悍的军队是末将平生仅见!”沈继栋举起了酒杯:“末将以为,那扎木合虽能纵横草原,但遇到了大将军,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呵呵……末将敬大将军一杯!”
沈继栋这番话把天威军众将都捧得很舒服,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钱不离笑呵呵放下酒杯,冲着沈继栋使了个眼色,沈继栋连忙挥手,示意场中的仆人们都退下去。
“沈将军,你以为如果我天威军出塞与扎木合决一死战,胜负如何?”
“这个……”沈继栋一愣:“大将军,我军完全可以借助城池固守,何必出塞决战呢?虽然大将军英武过人,必然会击溃扎木合的游骑,但徒耗兵力未免得不偿失了。”
“沈将军,你这话就说错了!固然,身为军中主将当知道如何扬长避短,从现在的情况看,我军应该据城而守,消耗扎木合的实力。但是沈将军想过没有,我军很少出关应战,这样下去,每一仗扎木合都先立于不败之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的气焰会越来越嚣张!我们要有长远的眼光,不能只看到损失,很多时候,为了达到我们的战略目地,我们要舍得付出代价。”
杜兵接道:“大将军以前说过,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战术上我们要重视敌人,其实扎木合的游骑并不可怕,不能因为以前吃过几次亏,现在我们就自己吓唬自己了。”
沈继栋虽然已经向钱不离效忠,但他毕竟不是钱不离的嫡系,纵使心里有不同意见,也不敢直接了当说出来,他沉吟半晌:“大将军,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大将军真的要出塞对阵扎木合的话,末将以为应该事先派出斥候侦察一下扎木合的动向,不怕大将军笑话,末将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啊,前些日子末将手下的斥候受到了草原游骑的猎杀,损失非常严重,不得不把所有的斥候都招了回来。”
“这些事情我心中有数,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钱不离略一沉吟,转移了话题:“如果我天威军不敌扎木合,倒是没什么,如果我天威军大获全胜,有些人就会坐不住了,他们会千方百计破坏我们的优势,稍一不慎,我们就要输个一塌糊涂啊。”
“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沈继栋惊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