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乃光生活很简朴,只有一位夫人,两个贴身侍女,家里只有六个仆人,三男三女,连账房都没有,他自己封地的帐务都是他自己统计的。”阎庆国回答得很快。
“宋乃光是住在县府里吧?有没有城防军守备?值夜的衙役有多少?宋乃光经常在什么时间睡觉?他的居所你知道不知道?宋乃光本人会不会武技?他的家人会不会?你刚才一直没有说他的孩子在哪里!几个?多大?”
阎庆国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道:“大人,宋乃光没有孩子,所以正阳县的百姓都说苍天无眼,让这样的好人绝后;我在夜间探过县府,不过……”
“这些东西你好好想一想,我先休息一会,嗯……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探查了,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动手,一会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钱不离站了起来:“庆国,派人出去收购药材,别挑那些贵的买,挑便宜的,最好能买上十几包,在院子里铺开,上次进福州的时候,姬胜烈派他的亲卫来给我传令,从那亲卫的身上翻出了一块金质虎牌,实在不行,只好用这东西来搪塞了。”
“遵命,大人。”阎庆国心中暗叹不已,想不到大人布置起‘作案’来都这么井井有条。
躺到了床上,钱不离倒真想睡上一小觉解解乏,不过他的头脑却很清醒,毫无睡意,从这次阎庆国与贵族失败的接触中,钱不离感觉到自己必须尽快建立一个宗教了,身为主将却没有和职位相匹配的爵位终归有些不妥。不如在教内建立一套完善的等级制度,用宗教的制度与贵族的爵位相抗衡,当然,想推行这种制度,首先要拥有强大的武力保证!
就在钱不离的沉思中,时间飞快的流失了,将近子夜时分,杨远京敲响了钱不离的房门。
阎庆国已经准备好了答案,可惜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毕竟他只来了几天,但在钱不离仔细盘问下,一些东西还是浮出了水面。例如钱不离问县府里没有石锁箭靶等物,武技高如杜兵程达,也要时时苦练闻鸡起舞,这样才不会退步,而宋乃光的县府中并没有这类东西,钱不离断定宋乃光纵使会些武技也极其有限。
至于宋乃光在什么时间睡觉就不重要了,他们在子夜商定动手的办法,悄悄掩到县府时已经是后半夜,宋乃光再勤政也早已休息,而且正阳县被宋乃光治理得井井有条,没有那么多要思虑的事务。
有没有城防军守备有多少衙役值夜,这是一个危险,可惜他们没有时间去打探,钱不离认为和平最能消磨人的斗志和警觉心,正阳县的治安这么好,想必那些形同虚设的城防军已经过惯了舒服日子,只要自己动手谨慎一些,不会惊动什么人。
派出去探查巡夜人时间间隔的亲卫回来了,众人准备妥当打算出发时,阎庆国突然想起来一件,县府的后院里有两条狗!虽然阎庆国解释说那狗不是凶猛的行军犬,而是普通的土狗,可钱不离还是重重给了阎庆国一脚,难道土狗就不会叫了?
钱不离从小到大一直苦专军事,对侦破方面的理解只限于小说和各种纪实,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感悟,那些暴力型罪犯就没有必要说了,那些智力型的罪犯有很多都是因为在小处露出了微小的破绽,最后才落入了法网,虽然这个世界的侦破能力还很原始,但能小心周到些还是好的,和行军作战是一个道理。
夜色好似在怜悯清正的宋乃光,白色的月芒照得大地一片通亮,可惜这难不倒钱不离,从他们居住的小院子到县府,要经过两条街道一条长街,有三批巡夜人在巡逻,事先派出去的亲卫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间隔时间,以钱不离当先,杨远京照顾侧翼,而阎庆国倒退着走观察后侧,众人都带上了项弩,弩箭上弦,以备不时之需,一路走得无惊无险就来到了县府后墙。
杨远京翻上墙头,往院子里扔了几块早已准备好的肉骨头,时间不长,两条土狗寻着肉骨头的香气从前边钻了出来,其中一只土狗发现了墙头上的杨远京,汪汪叫了两声,可另一只土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上前啃咬起肉骨头来,最终,警觉性蛮高的那只土狗没有抵抗住肉骨头的香气,不再管杨远京了。
阎庆国翻上墙头,他和杨远京举起了手中的项弩,瞄准土狗的咽喉一起发射,那两只土狗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一头栽倒在地上,只有尾巴还无力的晃动了两下。
钱不离露了一手,他的双手搭上墙头猛然发力,一个鹞子翻身,闪电般落在了院子里,如果不是落地时差点崴脚的话,这一跳堪称经典!饶是如此,杨远京和阎庆国眼中都显出了敬佩的神色,因为……那一个翻身翻得太漂亮了!虽然落地有些不稳,但瑕不掩瑜!
其实在天威军中,没人知道钱不离的武技箭法高低,钱不离是神秘的,也只有神秘才能让人感到莫测!天威军中各将领有事无事总喜欢互相切磋一下武技,可是……谁敢向钱不离挑战呢?想找打不成?而钱不离在众将切磋时,总是评论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这就更让人感到高深了。最关键的一点是,钱不离曾经创下了一个奇迹,在福州遭遇脚踏弩的暗算,那么短的距离内竟然可以闪开要害,换了谁谁能做到?暗杀的执行者郑星望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钱不离,这个评价得到了天威军众将的一致认可。
后面的几个亲卫也翻了过来,他们拎起死狗,塞进带来的木桶里,放好盖子,这样血才不会流出来,随后又在木桶上套上了一层麻袋。还有一个亲卫把沾染了狗血的泥土挖出来,小心的放在另一个袋子中,接着把别处的浮土扫过来,填补好,因为钱不离的要求是在院子里看不到任何血迹,也看不出任何被整理过的痕迹。
后院中有五间瓦房,不过那五间瓦房都同样的破败,看不出宋乃光住在哪一间,阎庆国按照计划溜进厨房,片刻之后拎着两把剔刀走了回来,这东西是剔肉用的,家家都有。
钱不离悄悄摸上了第一间瓦房,正阳县还真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好地方,门竟然没有插,钱不离和阎庆国悄悄走到床前,借着月光看去,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仆人,钱不离观察了一下那男仆的长相,摆了摆头,阎庆国扑了上去,挥起剔刀刺入了那男仆的心脏。那女仆被人捂住了嘴,刚刚从梦境中醒来,阎庆国手起刀落,又结果了她的性命。
钱不离踏入第二间瓦房,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几本书,他留下一个亲卫看守,又悄悄退了出去,这间很可能就是宋乃光的居室!
如此搜遍了五间瓦房,除去一个看起来年轻壮硕的男仆和一个相貌姣好的侍女被钱不离蒙上被褥打晕之外,所有的仆人都被杀死了,留下这两个人自然有留下他们的用处。
回到第二间瓦房,钱不离走到床前,轻轻掀起床幔,那宋乃光和他的夫人对外界一无所觉,睡得正香。宋乃光看起来只有四十余岁,但据钱不离所知,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五十了。宋乃光的五官倒很端正,只不过睡觉的时候,眉心也皱成一团,凭空添了几分忧郁之气,看起来有不少烦心事。而宋乃光的夫人背对着钱不离,看不到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到那是一个肥胖的妇人。
一个亲卫轻轻拿起了被褥,时刻准备着,而杨远京也拿起了被褥盯着宋乃光,只要他们一有大喊大叫的征兆,被褥就会捂上他们的嘴。
钱不离轻叹一声,伸出手去,拍了拍宋乃光的脸,这个人他确实不想杀,清官难得!如果宋乃光能投靠自己的话,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所以,钱不离必须要尝试一次,靠自己的口才去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