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达含笑说道:“顾大人说您一会肯定还要找他,他不能回去,他说他先去偏厅里睡上一会。”
“唉……”钱不离自嘲般叹了口气:“今天,算我作茧自缚了,呵呵,让顾坚多睡上一会吧,这些日子可把他累得不轻啊。”
就在这时,杨远京从门外匆忙走了进来:“大人,您让我找的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
“哦?”钱不离精神一振:“快把人请上来。”
片刻之后,一个胡须斑白却又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上来,他的神情有些紧张,看到正坐在高堂上的钱不离,连忙跪倒在地上,大声说道:“小民金光焕拜见大人。”
“起来吧。”钱不离倒是笑容可掬:“程达,扶着老人家去傍边坐,拜来拜去的那还谈什么事情。”
那老人略一迟疑,任由程达搀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老人家……”
“大人,您这是在折小民的寿命啊!您……还是直接叫小民的名字吧。”那老人连忙又站了起来。
“好吧。”钱不离点点头:“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事?”
“小民……不知道。”金光焕摇了摇头。
钱不离略一沉吟,还是步入了正题:“听说你们金家远渡重洋,去西方的大食岛上熬了数百年,终于学到了制作玻璃的手艺?你……”
没等钱不离说完,金光焕再次站了起来,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再是惶恐,而是警觉:“大人,您到底想做什么?”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玻璃的事情。”
钱不离的软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金光焕的神情愈发激动起来:“大人,玻璃的制造方法,就在我的脑子里!大人想要?砍我的头好了!”
钱不离微笑道:“你不用紧张,我知道百里克诚为了得到玻璃的制造方法,对你百般刁难,还有不少贵族想方设法威逼你,如果不是你以死相争的话,玻璃的制造方法早就传出去了。不过……我没有必要去套你的口风,对别人来说,玻璃的制造方法是绝大的秘密,但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不是只有大食人才知道怎么制造玻璃的。”
“既然大人已经知道了,还来找我做什么?”金光焕讥讽的说道,他根本就不相信钱不离的话。
钱不离摇了摇头:“如果老人家这么说,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开始制造玻璃了。”
“大人尽管制造玻璃好了。”金光焕的神情很冷漠:“已经没有小民的事了,小民可以走了吧?”
“随便。”钱不离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和蔼。
金光焕显然想不到钱不离如此好说话,他愣了一下才转身向外走,一边走口中还在自言自语着:“本以为宜州是个好地方,唉……人哪人哪!”
“宜州的人很难想到,看起来精美的玻璃竟然是用沙砾制造的,老人家是在为这个感叹么?”
金光焕蓦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钱不离,脸色如雪一般苍白,嘴唇上下哆嗦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当然了,还要往里面加上一点石灰,老人家可要做好准备啊,我们已经就成了对手了,相信用不上几天,我就能制造出玻璃来。”钱不离这话就是在瞎掰了,他知道制造玻璃所需的大概成分,但其中的工艺他一点不懂,是不是把沙子放在锅里烧呢……
“大……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的秘密。”钱不离一笑:“老人家,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为了不被别人骗走制造玻璃的方法,你不敢收学徒,甚至不敢自己的儿子学这门手艺,你怕他们会受到连累。你忍辱负重,把制造出来的玻璃用一枚银币甚至不到一枚银币的价格卖给那些贵族,而贵族们转手就能卖上几枚金币,就算是这样,那些贵族还数次强行闯进你的家,企图找到制造玻璃的方法。就在三年前,那些贵族们绑架了你的几个儿子,威胁你交出所有的秘密,如果不是你毁掉了家里的东西,躺在大街绝食等死的话,他们是不会把你的儿子放回来的。”
金光焕脸颊上的肌肉开始颤动起来,想起那艰难的往事,不由他不激动。
“说实话,我很佩服老人家的骨气!对付那些贪心的畜生,如果老人家服软了,你那几个儿子现在可能早就死了,只能拼着鱼死网破,宁愿玻璃的手艺到此失传也不低头,才能让那些畜生收回自己的爪子。”
金光焕的眼睛里滚出了豆粒大的泪珠,宜州府的权贵总是在想办法威逼他,纵使暂时的和颜悦色,也是为了背后掏刀子,而钱不离的话让他感到了真诚。
“老人家,我会做玻璃,但是我不能做,也没有时间,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将军,我的面前还有很多很多对手!我不能把精力浪费在玻璃上面,如果我打了败仗,就算我造出再多的玻璃也挽救不了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