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钱不离的军事才能确实让人惊讶。”姬胜烈点了点头:“不过……这个世界有了我姬胜烈,他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影响了我们整个计划,现在札木合应该已经被我们困住了吧!”姬胜情这几句话说的极为自负。
“我和札木合对决过数次,我了解札木合!”尉迟风云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说道:“如果钱不离只是靠着一次雪崩大败札木合,那不过是一次成功的妙想,其人并不足虑。但他在雪原上带着不足三千人对峙札木合的千骑近卫,还能两次打败札木合,这就不容易了,就算换成我,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尉迟将军您太谦虚了。”姬胜烈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然后他只是大略欣赏了一下,就把他的画拿到蜡烛处点燃:“您是一株参天大树,而他不过是一棵初露头角的小树苗,如果他想成长到和您一样的高大,那需要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在半途发生很多不测的意外。”这是姬胜烈的一个癖好,他从来不保存自己的画,虽然他的画技早就达到了上品。姬胜烈始终认为,世界上的事情动人就动人在追求的过程中,而绝不是结果!争夺天下如是画画也如是,只要他的画没有出现败笔,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他就满足了。保留下来……那是没有必要的,当他坐上王位的那一天他需要的也是另一个强大的对手,而不是群臣的歌功颂德!
“殿下,我再提醒您一次,那个叫钱不离不简单!”尉迟风云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您的好意,尉迟将军。”姬胜烈微笑着看着灰烬飘落:“不过您为什么总是担忧对方的长处,而看不到自己的优势呢?您见过赛马么?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我们距离终点只剩下几步了,而对方还在起跑线的那一端,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太悬殊了,您认为这种差距是靠着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弥补的吗?”
尉迟风云沉默起来。
“我从来不会低估任何人,相反,都是人家在低估我啊……”姬胜烈笑着抖了抖衣襟,走出了尉迟风云的帅帐。
尉迟风云看似浑浊的眼睛突然爆出了精光,别人不知道姬胜烈的可怕,他可知道!这一次的全盘计划表面上是出自王后和内阁的手笔,但实际的谋划者操作者都是这个姬胜烈!这也是他毫不犹豫就站在姬胜烈这一边的原因。
没有人愿意站在失败者那一边,姬胜烈的心机远远胜过姬胜情,所以这道选择题相当简单!尉迟风云虽然看出姬胜烈是个天性凉薄的人,但他还是不得不站在姬胜烈的大旗下,就算以后被姬胜烈猜忌失去了兵权,也总比被人当做叛逆砍掉了脑袋好。
谁知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被一个突兀崛起的钱不离破坏了,尉迟风云在震惊之余,对钱不离是格外重视。一个人对待意外的态度和他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尉迟风云一生中屡逢强敌,养成了他遇事慎重的性格。姬胜烈的话虽然不错,那钱不离现在势单力薄,根本没有资格和己方较量,但他能在极度恶劣的条件下大败札木合,又用假消息骗开自己的大军,跳出了死地,这份心机,绝不在姬胜烈之下。
钱不离没有来夹脊关,那么他想去哪里呢?尉迟风云静静的观察着地图,当他的眼睛落在了福州之上时,尉迟风云猛的一顿,心里一阵阵不舒服,难道他们要去福州??
福州是由年轻的尉迟风云带兵打下来的疆土,他对那里的民风和地形非常熟悉,尉迟风云凝视了地图良久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姬周要大乱了!”当年他进攻福州的时候,那里的土族部落林立,却没有大的首领,都在各自为战,饶是如此,他也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征服了土族。如果那钱不离能整合福州全境,大权归一,再加上复杂的地形,想平定福州,谈何容易!
尉迟风云本想马上找到姬胜烈,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他,后来想了一下,尉迟风云停下了脚步,姬胜烈心计出众倒是不假,但他有一个不足,在军旅上没有经验,他不会重视福州的,一切……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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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钱不离已经带着部队穿梭在南岭之间,南岭蜿蜒千里,山岭虽然不高,但一座山峰连着一座山峰,放眼望去,除了满眼的碧绿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通往福州只有一条栈道,路很窄,姬胜情和贾天祥不再坐马车了,两人骑着骏马,并排行走着。在这种危险的路上,没有人敢做马车的,万一有个闪失,就会栽到路边的深渊里,连尸骨也找不回来。
不过对姬胜情等养尊处优的贵族来说,长途骑马是很劳累的,纵使钱不离让人在他们的马鞍上铺上了柔软的垫子,姬胜情和贾天祥也露出了疲态。柯蓝也骑着一匹马,他们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自然没有人能照顾柯丽了,姬胜情选了半天,只能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钱不离。
和自己的‘对头’同乘一骑,钱不离感到很紧张,如果在以前,他和柯丽闹得再厉害也没什么,但现在他是统领,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何况现在白日当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士兵的眼皮底下,万一再把柯丽弄哭的话……那可就留下一个大笑柄了。
而柯丽一开始还有些反感抵触钱不离,但走着走着,她的注意力就被周围的风景吸引了。柯丽一会儿侧坐,一会儿跨坐,再过一会居然反转过来,扒在钱不离的肩头,好奇的看着身后的队伍,在整支队伍中,柯丽算是最轻松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