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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2 / 2)

“可别再拧我了,”袁长卿赶紧握住她的手,咬着她的下巴道:“原就是你拧出来的火。”又抬头问她:“你还没说好不好呢。”

“只我俩?”珊娘抬起头配合着他,“不带阿好?”

袁长卿立时皱了眉,道:“给老爷太太带两天也没事。正好还有全哥儿给他作伴。”

五岁的全哥还不太能理得清亲戚关系,每次珊娘带着阿好回娘家,他总拉着阿好叫“弟弟”,等知道自己是“舅舅”不是“哥哥”时,小家伙还一脸的不高兴——也是,太太的娘家自那次来梅山镇闹过事后,就再没敢在五老爷夫妇面前出现过。全哥儿自己没舅舅,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是“舅舅”,他倒是有两个哥哥的。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哥哥”可远比“舅舅”威风多了。

想到全哥儿,珊娘忍不住一阵微笑。可转瞬间她又想到林如稚的事,便忽地从袁长卿的怀里退出来,恨恨地拧着他的手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阿如还在咱家呢。”

“依我的意思,”袁长卿道,“他们夫妻的事就该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我们原不该插手的。”

珊娘立时皱着眉头,道:“难道就看着阿如受人欺负?!”

袁长卿冷静道:“是不是‘欺负’还不定呢。我们只听了阿如一方面的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该听一听梅欢歌的说法。”

这倒是。珊娘一阵沉默后,道:“可阿如现在这模样,也没办法冷静下来跟梅欢歌说话的。”

“那也不能把她留在咱家。”袁长卿道。

珊娘忍不住抬头横了袁长卿一眼。就像袁长卿了解她一样,她也很是了解袁长卿。袁长卿这人生性寡淡,且还很是自我,除非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不然不管是谁遭遇到什么难事,都难以叫他伸一伸手的。别说是梅欢歌跟林如稚吵架,便是这二人真的闹和离,他怕也只会冷眼旁观,再不发一言的。

何况,他原就不是个好客之人,白天里有朋友来访倒也无妨,晚间却是独属于他的时光,他可不乐意叫林如稚给打扰了——他的小心眼儿,珊娘一眼就看穿了,翻着白眼不满道:“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还是我师妹呢。”袁长卿道。见她瞪他,他跟安抚炸了毛的白爪一样抚着她的背又道:“你是急公好义,可也不能越俎代庖了。阿如不是三岁小孩,她自己的事就该由她自己去面对才是。如今你把她护在咱家里,又不许梅欢歌进门,往好处说,你是在照顾朋友,可往不好处说,怕是就要叫人说你从中作梗了。从来夫妻吵架都是劝和不劝分的。”

“什么劝和不劝分?!”珊娘又炸了毛,“事情总有个是非对错的!”她一把推开他,“听你的意思,你竟觉得梅欢歌是对的了?!赶明儿你是不是也要纳个妾来气我?!”

袁长卿摇着头,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听珊娘怒道:“只要你敢纳妾,我就跟你离!我说过,我这人什么都吃,唯独不肯吃亏,只要你敢在外面采什么野花,就别怪我给你戴绿帽子……”

袁长卿神色一变,忽地伸手捂住她的嘴,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惊得珊娘一愣。

顿了一顿,直到压抑住心里升腾着的怒气,袁长卿才看着她摇了摇头,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脾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竟就什么都敢说了。”又顿了顿,似到底没能全部压抑住那股怒气一般,他忽地凑到珊娘耳旁,咬牙切齿道:“这话以后再不许说了,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又顿了一顿,“我从不信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宁愿信人做出来的事。可你若想听,我也可以再说一遍。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我再不会看别人一眼,所以你以后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来气我。”

夫妻二人紧紧贴在一处,那交汇着的目光渐渐融合,竟似再分不出彼此一般。

半晌,珊娘叹了口气,伸手圈住袁长卿的脖颈,踮着脚尖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又侧头贴在他的胸口处,道了声:“对不起。”刚才她那么说,不过是图一时的嘴上快活,却忘了袁长卿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的一时痛快,却已经狠狠地伤害到了他……

看着偎在他胸前的珊娘,袁长卿一阵呆怔。从十六岁那年认识她之后,她在他的面前永远是那么的嘴硬,再如何也不肯低一低头的。这竟是她头一次在他的面前服软认错……

“再没下次就好。”他就势抱住她。

二人默默依偎了一会儿,珊娘道:“我以为我已经很努力在改自己的那些坏毛病了,可有时候真的很难。比如,你说得对,我又越俎代庖了。”她推开他,“你去把梅欢歌找来吧,我去劝劝阿如。总要叫他们摊开了说清楚。如果他真有心纳妾,再看阿如什么意思吧。”

至于前世的袁长卿和林如稚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跟现在有关系吗?!

第169章 ·梅呆子

珊娘来到客院时,林如稚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呆呆地出着神。见珊娘进来,她硬挤出一个笑,想要说什么,可忍不住又是一阵鼻子发酸。

珊娘叹了口气,在床边上坐了,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道:“梅欢歌想见你。”

“我不见他!”林如稚接过帕子捂住眼,哽咽道:“我再不想见他了!”

珊娘由着她哭了一会儿,才劝着她道:“你总要听一听他的说法,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还能哪样?!”林如稚拿开帕子,握着珊娘的手流泪道:“我是没脸告诉你,其实之前我就在疑心了。可我总想着不能够,想着他不可能那么伤我的心,想着定是我多心了。偏今儿竟叫我亲眼撞破了,这还能叫我怎么想?!便是他来,也不过是一套骗我的鬼话,我再不信他了!”

珊娘一阵沉默。好朋友遇到这种事,任何劝说都是乏力空白的。除了沉默,她也想不出什么说辞来。半晌,她叹了口气,又道:“可你也不能永远这么避着他。”

林如稚拧着帕子也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道:“其实之前我就一直想着,若我的疑心是真的,我该怎么办。”说着,那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再次拿帕子捂了脸,哭道:“我甚至梦到过草儿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收下她,求我成全她……我……我没法子,只能违心让他收了她……谁叫我是女人,谁叫我不能嫉妒……可我心里……呜……”

珊娘不禁又是一阵沉默。便是大周比前朝风气要开明,可对于女人三从四德的标准,却是从来都没有改过。前世时她也曾像林如稚这样的认命,可重活一世后,她就再不愿意那样委屈自己了。也亏得袁长卿虽然性情清冷,倒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从不曾像世人那样,认为女人天生就该比男人低了一等。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林如稚抽噎着又道,“如今我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他若真铁了心要纳她,我还能怎样?难道真的为了个妾跟他和离?!说出去我也没脸见人了……”

珊娘一怔,“你竟愿意答应他纳妾?!”她再想不到林如稚在梅欢歌身上竟用情如此之深……可转念间她就明白了。说到底,林如稚不像她多了一世的经历,怕是此时的她也和前世时的自己一样,把事情想得极是简单,以为妾不过是个玩物,纳妾也不过是安抚丈夫的一点小手段而已。

可那个草儿不是六安,林如稚也不是像她从小就受着大宅里争斗的教养,几乎用脚趾头她都能想像得到,心高气傲的林如稚便是勉强委屈自己吃了眼前的这个亏,一时一日她许还能压抑着自己,天长日久,怕是夫妻间的那点情分也就渐渐地被磨光了……

珊娘蓦地一阵眨眼。前世时林如稚过得不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可,不是还有林二先生和林如亭吗?

“你父母和你哥哥……”她道。

林如稚摇着头道:“我哪敢让他们知道。我娘原就不同意这件事,只因我爹也看重于他,这才勉强同意的。若知道他竟变了,我娘非要跟我爹闹一场不可。我娘总说我一辈子没叫她操过心,偏在婚事上叫她落了那么多的泪,如今偏又闹成这样,我、我再没脸跟他们说的……”

珊娘心中一阵恍然。怕是前世时林如稚并没有像这一世这样跑来找人哭诉,而是隐忍了下来,却生生把自己折磨成个不幸的妇人。所以林如轩才说她和袁长卿都是“苦命人”。

至于林如轩酒后那句所谓的“彼此心里有对方”,如今珊娘更是肯定了,这不过是林如轩的臆想。因为以她所知道的那个林如稚和袁长卿,他们若是彼此有意,怕都不会另娶另嫁。特别是袁长卿,若他心里有林如稚,是再不可能任由林如稚嫁给别人的。

珊娘眨了眨眼,伸手拉下林如稚捂在脸上的手,看着她的双眼道:“你真愿意他纳妾?”

林如稚落泪道:“不愿意又能如何?谁叫我是女人……”

珊娘放开手,皱着眉头道:“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迂腐之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你以前的胆量都去哪里了?!你以为纳妾是给家里添一尊塑像吗?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能做得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亲热吗?!反正我是做不到。我宁愿宰了袁大,也绝不许他碰别的女人一下的!”

“你以为我愿意?!”林如稚抬头叫道,“可我又能如何?”

“你不能如何吗?”珊娘双手抱胸,冷笑道:“你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不能如何了?!若是我,我定要向袁大表明态度,我不许他纳妾……”

“会被人说的……”林如稚小声道。

珊娘一怔,那细长的眉顿时一竖,伸手戳着林如稚的脑袋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道学了?林老夫人见你这样,定要气死!以前也没见你这样畏惧人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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