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干笑:“大侠,现在不用说这些事吧?我只是,只是留条后路,情况也不见得那么糟……”
孤独客脸上的神色慢慢缓和了,恢复了他往日的斯文柔和,半晌后低声说道:“姐儿,可不能干傻事呀。”
凌欣豪爽地一挥手:“怎么会?!我这么聪明,您还不知道吗?!”
孤独客深吸气,两个人作别,各去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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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鸿虽然在辇上读了信,但是被抬入了他在宫中的屋子,还又拿着信读了几遍。
昨日,他接了消息要迎接父母,今日就没有跟着柴瑞去朝会。
他住的屋子离柴瑞的寝宫很近,他平时常在这里换洗,可看着远没有议事厅那么亲切。雨石扶着他在案前坐下,贺云鸿还拿着信沉思。
外面一阵嘈杂,有人匆忙跑来,对守在门外的寿昌说了几句,寿昌开门进来说道:“陛下让告诉侍郎一声,外城破了,赵将军正带着兵士往内城撤,内城外各个堡垒和火阵已经准备御敌。陛下方才出内城去迎接赵将军并抽查几处据点,鼓励士气,留话说让侍郎在宫中等着,晚上议事厅见。”
贺云鸿点头,寿昌出去了。贺云鸿终于打手势让雨石磨墨,等墨好了,他左手拿笔写:“欣妹如晤,我会如你所安排,入住玉店。谈到你我见面之期,我一伤愈,就会与君相见。往年春日,吾最喜京西金石坊,坊内有名家篆刻碑拓,好茶瑶琴,雅致清幽,坊外有丛丛迎春,开时烂漫如仙境。若京城不亡,吾愿与君相约二月十日,正是迎春绽放之期,午时正,在金石坊相见。此处僻静,但愿其能免于战火。即使金石坊不存,也可在废墟处等待。若是吾不前往,必是死于围城。若我能幸免,但存一息,也会去与君相会。此一相逢,当不会与君分开矣。若京城落陷,你我音信不通,何不就约云山寨相见?我会穿山越岭,去那里找你,若我一年不至,君即可知我已不在人间。世事难料,君襟怀宽广,当知生死之隔,无阻我心。望君保重,也莫伤我心。”他又一次没有写名字,只按了自己的小印。
今日是正月二十一日,自此快二十天,该尘埃落定,谁胜谁负分明了。贺云鸿将信封好,给了雨石,在手边的纸上写:“给余公公,让雷参将来。”雨石看了点头,接了信走了。
贺云鸿扶着书案起身,极慢地走了几步,在床上倚着被褥半坐。照他这种身体状况,连这个院落,怕都无法自己走出去,幸亏没与她相认!他自然也不会去住她的玉店,难道要在此时对柴瑞说:对不住,我得先找地方躲躲,在那里等着你……
贺云鸿抿了下嘴角,拿起堆放在床边的奏章开始读。今晚,他会去给父母请个晚安,但还是会与柴瑞去议事厅,在那里睡一夜,不知道这样的好眠还能有几次……
雷参将得了雨石传的信,就去见贺云鸿。贺云鸿在纸上写了让他派人去诚心玉店,给陛下准备一个退身之地,为了让玉店那边配合,要让人说是受蒋旭图之命。
雷参将看了,一一点头。
最后,贺云鸿在纸上写:“若是她问起,就说蒋旭图住进去了。”
雷参将在开金矿时,就负责将勇王府那边来的信交给凌欣,早就知道了这两个人的古怪关系,自然称是。
当日傍晚,二十几名精干军士就入住了诚心玉店,领兵的人说是蒋旭图派来的,这倒是和上了凌欣的叮嘱。不久,诚心玉店与外界音讯隔绝,常平根本没有机会向凌欣汇报详情。
倒是雷参将因贺侍郎的话,回宫时去向凌欣说了一声:“姑娘,我已经安排人进了诚心玉店了,都是忠心强悍的将士。”
凌欣忙问道:“是蒋先生告诉你的?他去了玉店了吗?”
雷参将诚实地点头:“是,他让我转告你,蒋先生住进去了。”这是绝对的实话!一点不假!
凌欣的一颗心放下,笑着点头:“太好了,多谢雷参将。”
雷参将行礼,暗叹凌大小姐虽是女中豪杰,可是论心机,还是无法与贺侍郎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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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的勤王之兵被歼的消息,不仅在城内传开,也被北朝散布开来。
领着五万军士和三万义兵前来勤王的安国侯自然得到了军报。
安国侯凌青接了勤王令整军时,孙氏就哭哭啼啼,说什么也不让他带着长子一起走。他的长子凌建十八岁,一直没有习武。本来安国侯的承爵就该降级了,可是因为他三个兄长战死,朝廷允平级承爵。
他下一辈的爵位就是伯位,少了许多福利,即使这样,册封世子的文书还久久没有下来,看来皇帝是想要自己的爵位吗?现在开始打仗了,自己还得去给这个看不上自己的皇帝去卖命?安国侯也不是那么想带着儿子上战场,留了儿子在后面,自己点了兵将,载运了粮草,往京城来。
中途,他听说皇帝太子被俘,贺云鸿拥立了建平帝,接着是裕隆帝……等他到了京城三百里外时,他接到了新帝的登基诏书和缴敌檄文——五皇子勇王柴瑞称帝,年号弘兴。
安国侯让军队停止前进,休整一下。
十多年前,安国侯容晋元城破,陷五皇子于危,结果有功不奖;后来勇王被围,他拒不出兵相救,皇帝赐婚他被逐出家的长女羞辱他;勇王因为孙氏说自己长女的坏话,竟然砸了孙氏的马车……弘兴帝不喜自己,北朝骑兵彪悍,为何要为他牺牲……
又几日,他得知北朝大军到达京城,京城外北朝之军已达三十万众……
安国侯下令等待更多的援军到来,一起行动。
果然,京城外勤王之军遭屠,他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就继续按兵不动,准备至少聚集到与北朝数量相近的兵力,有自保之力,再与他们对阵。
第97章 不言
离京城七百里外,一长队人马停在路上,梁成驱马沿着车队跑到前面,大喊道:“怎么不走了?!”
艾重山带着哭腔对梁成说:“寨主!一个车轮断了!”
梁成焦躁地说:“卸车!换车!快走啊!别停下!”
延宁骑马过来:“成郎,别急!”
梁成叫:“能不急吗?!我们晚了!”
有人跑过来说:“寨主!有要入伙一起去京城的人!”
梁成不耐烦地扭头:“他们能走得快吗?!”
来人说:“这位小哥!我们带着粮食来的。”
梁成咬牙:“你们跟得上就行!我们真得快些啊!”骑马往前去。
后面又一阵喧哗,十几匹马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个黑衣女子,眉眼鲜明,神色狠戾。她大声叫:“延宁!”
延宁回头,惊喜地招手:“四姐!你怎么来了?!”
那个女子骑马过来,愤怒地喊:“什么叫我怎么来了?!你怎么敢就这么离家不回?!走!跟我回去!”
延宁摇头:“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