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和毓发音亦是相似,蓝玥和宇文澈虽然不明白有何不同,而周佑亦是怔愣一下才是了然。
他不动声色看一眼百里熙和洛凰,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皇姑姑的事。
周隅的名字是个禁忌,十多年来无人敢提及。
周隅去世时,周佑尚小,他只模糊记得那一年宫里的气氛冷凝的像结了冰一样,没有丝毫的欢笑和阳光。待他再记事一些后,母妃也曾依稀与他说过。
皇姑姑与父皇一母同胞,且与父皇相差十多岁,兄妹两人感情很好,加上皇姑姑差不多是父皇一手带大的,兄妹二人亦如父女,及时父皇为太子期间,皇姑姑也一直住在太子府里。
只是后来父皇的大皇兄勾结外戚叛变,在父皇被逼宫那天,皇姑姑为了救父皇受了重伤香消玉殒了。
再加上,当年皇姑姑的女儿在快一岁的时候被人从宫中偷走,从此皇姑姑的一切就成了父皇不能碰触的心结,再无人敢提及皇姑姑的名字。
思及往事,周佑终于明白,为何当年父皇会突然为毓儿改名,又为何这么多年来那么纵容她。
“父皇,儿臣想努力更像姑姑也是希望你能开心,儿臣从没想过欺骗父皇的。”周毓一脸诚挚地说着。
若非事先看过她的手札,知道周毓学着周隅的一切不过是在有求于周修的时候,洛凰也想相信周毓,相信她是真的为了周修,相信她没有厌恶周隅而将周隅的画轴弄得可怖全是诅咒。
谁也没有逼着谁成为谁,想要更多而模仿,就不要埋怨没了自己。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吧。”周毓哭着跪行向周修,拽着他的衣服,哀切祈求。
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都望之心疼,又何况是疼爱她多年的周修呢。
周修看着周毓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松动,从这个角度看去,她依旧有几分像隅儿。
这些年来,周毓越长大相貌其实就与隅儿越发不同,可偶尔周毓的一些行为举止却又仿佛与隅儿一样。
本就是因为幼年的她与隅儿有几分相似,他疼宠着呵护着,就好像妹妹还活着让他能弥补,而今——周毓却利用她!
骤然,周修眸中一片冰冷肃杀。
而周毓看不清那一瞬周修眸中的变化,可她知道只要她学得在想周隅几分,天大的事情父皇也不会在与她计较。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唯有周毓的哭泣声。
洛凰看着周修挺得笔直的身体,一下松坐下去,人也疲倦了几分。
“把她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到她。”
“父皇——”
“还有。”周修话间一顿,对上周毓期待看来的眼神,道:“宫宴上的事情,是朕教女不严。从今日起废除她的公主身份贬为庶民。”
“不——父皇,你不能这样啊吗,父皇儿臣真的错了,求你收回成命——”
周毓挣扎着,她是公主,为了得到父皇的疼宠她费尽了心思,若是成为庶民,那她所有的尊荣都将失去,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带着难掩的失望,周修挥手让众人退下,他坐在殿内的身影染上几分孤寂。
殿前石阶下,一排高大的树木蔚蔚然然,绿色繁盛的枝桠在风中晃动着,天色愈发暗沉,密布乌云后隐隐已经有银光闪现。
淅淅沥沥的雨不经意地就泼洒了下来,淋湿了周毓的衣衫,发簪掉落,精致的发变得凌乱,颇显狼狈。
洛凰看着不停朝着殿内哭喊哀求的周毓,感觉到手掌被握住。
百里熙正看着她,还不忘伸手捏下她的脸道:“一切顺利,你怎么还严肃着张脸。”
轻拍下他的手,洛凰揉揉脸想捏回去,不过还是作罢,只是回握着他的手:“阿熙,我们回去吧。”
洛凰才转身,下方周毓却是怒喊一声:“洛凰——你害我变成这样,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周毓满脸恨意。
洛凰静静看她,“周毓,我从未想与你为敌,今日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周毓讥讽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的,若没有你,叙之他爱的人一定会是我。”
洛凰看着她疯狂的脸,冷冷道:“你们夫妻感情如何与我何干,当初是你执意要嫁给他,他为何不爱你,你应当去问他。”
握住百里熙的手,洛凰直直看着她道:“从你们成亲那天起,我和温叙之就再没任何关系,我现在爱的人是阿熙。之前暗杀我的那伙人也是你派出的吧。周毓,若你还甘心耍些手段,我也绝不会再留情。”
冷凝的目光,让周毓不禁安静下来,背脊后都生出一些凉意。
面对这样的洛凰,她心有滔天的不甘,却说不出一句。
看着洛凰和百里熙并肩离去的身影,两人间无需言语就那样的融洽温馨。
“难道我费尽心思想要守住我珍视的一切,都是错的么!”
她真的不甘啊。
不甘的喊声,在雨中飘散。
洛凰不再回头看她。
守护珍视的一切固然没错,只是守护的方式不对,不过是让自己失去得更多。
伫立在一株蔚然的花树下,洛凰忍不住回首遥看一眼烟雨朦胧的殿堂。
从今以后,或许,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而,就在洛凰和百里熙离开的时候。
永安城的城门外,淅沥淅沥的雨声中,一辆马车正缓缓而行。
临近城门时,赶车的小童不忘朝里面禀告一声:“先生,我们就要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