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都怪那个无端冒出来的梦,扰乱了他的自控力。
红晕从沈承安的耳根蔓延至了整个后颈,连带手指也带着血液的滚烫。
沈承安闷哼一声,颤抖地摊开粘腻的手掌,他粗喘着盯着自己的掌心,顿觉无比的绝望。
他把手掌草草地往衣服上蹭了蹭——毛呢外衣上还没散去盛霜序的稀薄的气味,沈承安的脑袋里,还是无法控制地思考着他的老师。
盛霜序后颈的皮肤温热,覆上去的时候,指肚粘在颈子上,隔了层薄薄的皮肉,动脉突突直跳,在他指端律动。
触感柔软细腻,他想去咬。
沈承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慌张地将脏污的外衣塞进垃圾桶。
好恶心,沈承安逃命似的冲进了卫生间,他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怔怔地看着水流打湿了自己的手。
他发疯似的揉搓自己的手指,直将整只手揉得通红,皮肤钝钝地发麻。
对盛霜序的欲望承载着迷茫,将沈承安淹没,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被绑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无数冰冷的金属铁线缠绕着他,他奋力挣扎,手臂被勒出细细的血痕。
电流攀爬上了他的脊椎。
——最后疼痛蔓延到了他的左眼,他本该没有任何知觉的眼球。
沈承安抱着水池,干呕不已。
自打那天以后,沈承安再没找盛霜序主动说过话,他在这个家驻留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早早地去上班,等到深夜、盛霜序睡了才回家。
到了后来,沈承安干脆不住在这座房子里了。
即使有恰好打上照面的时候,沈承安也不愿看见盛霜序的脸,就揣着心事匆匆地离开。
盛霜序第二天就看到了被大衣塞满的垃圾桶,他已预料到沈承安会这样做,毕竟自己连吃饭都不敢与沈承安同盘,生怕弄脏,引得他反感。
尽管如此,盛霜序心中还是有被轻视的伤感。
他便如此警醒自己,一个早就没有任何自尊的男人,还需要什么表面的尊严呢。更何况,是他自己不经允许穿了沈承安的外衣,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只是他没想到,沈承安并没有再一次羞辱惩罚他,而是开始疏远。
于盛霜序来说,无论是什么原因,沈承安的疏远,他求之不得。
转眼间就到了周六,盛霜序必须要和沈承安出门了,去看他的妹妹。
他无法抑制自己即将要见到盛语薇的忐忑,往年到这个日子的时候,他的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此时还要与沈承安通行。
盛霜序五点就因为紧张睡不着觉,他早早地起了床,梳洗干净、穿戴整齐后,坐在卧室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等到快七点时,他都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盛霜序不愿意、也没有时间做缩头乌龟,他硬着头皮打开卧室的门,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一抬头时,差点撞到门外人健壮的胸膛上。
沈承安已经等了许久了,他却迟迟没有去敲盛霜序卧室的门,他在室内就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毛衣的款式很修身,勾勒出他锻炼得当的三角身材。
盛霜序猝不及防嗅了满鼻雪松与柑橘的淡淡清香,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暂且还带了点做“正常人”的遗症,自那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告诫自己,男人要阳刚、要坚强,以前的盛霜序不光恐同,连喷男士香水的男人都有些嗤之以鼻。
沈承安也喷了香水,现在的盛霜序没有资格在这种细节上去指责沈承安。
他自己尚且还是个女装的变态、根本无法戒断穿着裙子时的激动。
沈承安的身材比例很好,身形修长、健硕,盛霜序不矮,都才只到他的胸膛,配上那张混血的容貌,很难叫人移开视线。
纵是看惯了沈承安的盛霜序,也难免在心里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漂亮、又英俊的男人。
盛霜序飞速垂下头,往后退了一小步,将白皙的颈子暴露在沈承安的视野里。
沈承安顿了顿,转身往衣帽间走,边走边说:“过来,换新衣服穿。”
盛霜序年少时照顾妹妹,长大后照顾女儿,他经受了太多困顿,已习惯了在自己的吃穿用度上能省则省,来到沈承安的别墅后,即便有了钱,他也没有买新衣服的心思——更何况他根本不能离开这座房子,几件穿了好几年的旧衣服便来回地换洗,衬衣都洗得发了白。
盛霜序不知道沈承安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的,他不觉得沈承安会观察自己的生活习惯。
自己这样的人走在他身边,确实会显得过于廉价与卑劣了,盛霜序想,他会降低沈承安的身份。
沈承安没有将他像狗似的拴着出去、在他妹妹的墓前羞辱他,就已让盛霜序松了口气。
经历过那么多羞辱后,他很难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沈承安。
沈承安这回倒是真的要带他来换新衣服,他叫小邱买了不少合适盛霜序尺码的衣服,叫他自己挑选。
盛霜序看着原本专属于沈承安的、宽敞的衣帽间,现如今被自己的衣服挤占了一小块空间,心中略感微妙。
他不想换掉自己的衬衣,便随手选了件看着很保暖的、厚重肥大的羽绒服,裹在了衣服外面。
羽绒服称得盛霜序圆滚滚的,他说:“我可以走了。”
沈承安:……
沈承安没说话,他穿上崭新的灰色厚毛呢外衣,围上了围巾。
他看着一动不动,实则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自己动向的盛霜序,忽地叹了口气,将另一条围巾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盛霜序被他突然亲切的举动吓得一愣,连沈承安自己都差点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