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高媛媛会更恨他。
“看见你就让我觉得恶心。”高媛媛知道囡囡这次发病一定经受了什么刺激,再想到这病大概率与所谓的富有女学生关联时,就把她气得直发抖,甩头就走,“滚吧,往后离囡囡远点。”
“你就只会毁了她。”
盛霜序最终跟着司机回到了沈承安的别墅。
相比毫无尊严的父亲,囡囡更愿意和母亲亲近,盛霜序心中五味陈杂,心想至少高媛媛能更好地照顾她。
高媛媛今天便住在了陪护室里,她占掉了盛霜序的位置,他在病房外远远地看着女儿,看了一下午,没处可去,便只能回去。
盛霜序也没脸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得知真相的高媛媛。
盛霜序回到别墅已经快十点,他推开门时,走廊的灯还开着,沈承安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等着盛霜序回来。
盛霜序已经疲于应付沈承安的怒火,他甚至没有思考自作主张将囡囡送回去的后果——只要不会伤害囡囡,无论他要做什么,盛霜序都已经麻木。
他之前大多都是因为囡囡而害怕沈承安,囡囡现在在医院里,盛霜序心中的恐惧也随之消失了。
沈承安的长相综合了欧亚人种双方所长,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又带着亚洲人特有的柔和曲线,盛霜序平时都太怕他了,现在才仿佛第一次沉默地、仔细地看着沈承安。
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正沉默地盯着盛霜序看。
囡囡的病来的突然,尽管他没想着要伤害囡囡、事态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外,但至少这一切都阴差阳错地达到了沈承安最初的目的,他本来就打算把盛霜序身边的人一点点逼走,让他身败名裂、无处可以容身。
目的得逞,沈承安连脾气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他的语气还是平静而冰冷:“老师,你不打算抚养女儿了吗?”
沈承安怎么会不知道盛霜序偷偷联系了前妻,就算盛霜序在医院里活动,他照样要通过保姆、司机,事无巨细地摸清盛霜序做过的所有事情。
盛霜序将身上的挎包放在沙发边,冷静地说:“合同里并没有限制囡囡的去与留,但……我不会违约,我不会走的。”
合同到期前他都不会走的。
拴着铁链的项圈自那一天后无人再动,还摆在茶几上,盛霜序慢慢走了过去,半跪在地毯上,膝盖抵着沈承安的鞋尖。
他取下茶几上的项圈,乖巧地套到脖颈处,沈承安愣住了,他就牵着沈承安的手,去摸自己后颈的锁扣。
盛霜序碎发下的皮肉柔软、细腻,沈承安的手指穿过他的发梢时,指肚黏腻在皮肤上,微微发麻。
他的老师变得不大一样了,沈承安敏锐地察觉出了异样,可他同样迟钝,他摸不清盛霜序的想法,他明明与盛霜序手指交叠,肌肤相贴,却好似怎么也抓不住他。
控制欲作祟,烧得沈承安心里发慌。
但沈承安克制住了,他至少知道极则必反的道理。
没了女儿的盛霜序就是一团死灰,他没什么好怕的了。
“沈承安,我不该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和我前妻联系的,”盛霜序的另一只手搭在了沈承安的大腿侧,他把脸颊靠在了手背上,引得沈承安重重吸了一口气,“把我锁起来吧,你想怎么惩罚我?”
第35章 烟瘾
没了女儿的心理负担,盛霜序的心境变了许多。
他不是不知道该如何顺着沈承安、哄沈承安开心,只是此前的他还揣着曾为人师的矜持,羞于去做。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他太累了,他不想再应付任何沈承安的怒火和羞辱。
盛霜序的精力已被磨灭了,他只想在这一年过的舒服点。
沈承安却没有接过那条铁链,他缩回了手——盛霜序在那双总是游刃有余、镇定自若的绿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慌张。
沈承安第一次应对不肯反抗的盛霜序,有点手足无措。
盛霜序眼睛里没有波澜,就平静地看着他,相比之下,沈承安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很快,沈承安就从这场眼神的对峙下败下阵来,他略显挫败地说:“老师,你坐下吧,我不会再锁着你了。”
自己该说一声“感谢”吗?盛霜序想,是囡囡的病换回了沈承安短暂的尊重和愧疚吗?可这样真的值得吗?他宁愿跪在地上被沈承安羞辱。
盛霜序顺从地爬了起来,他坐到沈承安身边,习惯性地打量他的眼色。
那双眼睛只有在黑夜中会生出些细微的差别——沈承安的左眼比右眼的颜色浅些,盛霜序最开始会有疑惑,现在的他已失去了探索真相的激情。
只是他现在不害怕了,以往他怕沈承安不快,都是偷偷地看,而现在,望着沈承安的眼神带着平时不曾有过的大胆。
沈承安很快就察觉到了盛霜序的视线,他挪开眼睛,不再盯着盛霜序看,说:“老师,这周六我带你出去。”
盛霜序一愣。
周六是圣诞节,也是盛语薇的忌日,盛霜序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他不理解沈承安想做什么,倘若是因为愧疚之心的补偿,要带他去逛街玩乐,盛霜序并不想在盛语薇的忌日里接受这样的补偿。
盛霜序有了前车之鉴,不愿违抗沈承安的要求,可他不知该如何委婉地说出自己的不情愿,沈承安不是高中时乖巧听话的学生了,他总是生气、不知道为何就会生气,叫盛霜序手足无措。
盛霜序酝酿了许久,还没开口,就听到沈承安说:“盛语薇,周六是她的忌日吧。”
盛霜序脊背一僵,他没反应过来沈承安的意思:“什么?”
沈承安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带你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