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谢安无辜的睁着眼睛“你在说什么?”
皇帝手几乎要掐上那白玉般的脖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谢安站了起来,怀里的老猫轻盈跃到了地上。
谢安靠近皇帝,轻声地“你在问,我什么时候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容一一宴。”
咬牙切齿的,他念出了两个字。
眼前这个同容亁别无二致地男人,是容宴。
容宴便立直了身子,目光骤然变了。“你果然知道了一一小舅舅。”
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人,自从谢明珠出事后,第一次清醒地,面对面地交谈。
谢安眨眨眼睛,“秋山围猎回来之后,容亁就像变了个人。”
“我眼睁睁看着容亁的肩膀被野兽撕咬的面目全非,你肩上的伤口,怎么好的这样快?到了现在,应该连疤痕都没了吧?哪位太医有这妙手回春的手艺?”
“这一年来你杀了多少人,你自己算过吗?容亁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就算是再没出息,也不会亲手毁了容家的江山,让黎民百姓受难!”
“后来,我在地牢见到了‘容宴’,为什么,他的肩膀上有和容亁当初一模一样的伤口?”
“你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还没有唱完吗?”
“你以为韩肖,梁英关这些人都是死的?短时间内可以瞒住他们,两年呢?三年呢?”
谢安眼含悲痛的看着容宴。
还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容亁当初冒充赵戎的身份接近谢家,赵戎,却确实在谢家查有此人的。
容亁可以易容作他人相貌,旁人为何不可?
易容是江湖不传秘术,便是被利用了,别人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容亁对不起他,却没有对不起黎民百姓,容宴这是在把大魏往死路上逼!能挽回一切的,只有容亁。
谢安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后来,他等到了那个机会,就是那场游船上的盛宴。
怀里的猫是他故意掐了一把,才逃进了林子里,支开了众人,是他告诉了韩肖真相。容宴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全部,自然对他并不设防。
韩肖不是傻子,容亁性情大变,且他们这些曾经深受圣眷的武将又远远不受皇帝待见,贬的贬撤的撤,梁英关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连同他的暗卫营全部被下了狱,如今还在牢中,只韩肖位高权重,又没有落人口舌,想动他便有些难。
韩肖痛心于如今大魏的情形,却找不出皇帝性情大变的原因,心灰意冷之下竟有了辞官的念头,若非谢安告诉了他真相。
大理寺的容宴,其实是容亁。
如果猜测的不错的话劫走容亁应该是韩肖动的手。
谢安瞧着容宴,目光平静无波“容宴,收手吧。容亁脱离了你的掌控,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
容宴定定瞧着谢安,忽然大笑出声,“我为什么要收手?我也不需要什么好下场。我只是来复仇的。”
他眼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就是要毁了容家的江山,毁了大魏,我怕什么韩肖?只要再给我半年时间,大魏毁的彻彻底底的,所有人都活在地狱里了,我容宴就算是死了,有这天下陪葬,还有什么不值?”
容宴脸上挨了一巴掌。
谢安的手微微抖着,以前的容宴愚蠢恶毒,却到底是龙子皇孙,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千疮百孔,从头到脚烂掉的恶鬼德性?
“为什么,要毁了天下?黎明百姓何辜?”
容宴瞧着谢安笑,“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我被容亁关在废宫里的时候,陪着我的只有蜘蛛网,和沉重的,有几百斤的锁链,所有人都说我疯了,可我宁愿我真的疯了!”
“是个人都能过来践踏我。”
“他们无辜?”
“你呢?你摆出这样关心我的嘴脸,你又无辜吗?”
“我天天都在等着你来救我。”
“你为什么不来呢?”
“直到渐渐的,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还是没有来。”
“小舅舅。”
容宴唇上折着一处笑,轻声喊了声“你看看我。我有没有过去容宴的影子?”
“容亁登基了几年,我就被关了几年,像是野狗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过去那个天潢贵胄早就死了。”
“我那样喜欢你,你却爬上了他的床?”
“他伺候的你舒服吗?”
他声音温柔,这时候没有刻意放哑了嗓子,便回复了本来的声音。温柔,却字字都是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