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些反抗者的脑袋。”正江笑得很得意,张扬中透出野蛮人特有的狰狞:“他们的脑子很新鲜,用这些人头做成的骨碗很受欢迎,只要剥掉他们皮,搭配骨碗就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跟野蛮人呆久了,类似的话听得多,天浩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麻木。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问:“那些投降的家伙在哪儿?”
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正江连忙并拢双脚立正,认真回答:“我现在就把他们带上来。”
……
三十三个白人被卫兵押进房间,他们簇拥在一起,眼睛里透出惊恐和绝望。
全部都是男性,他们皮肤偏白,大多数头发浓密,自然卷曲,看上去较为柔软。颧骨不算高,与北方满族比较起来偏平。眉弓很高,眼窝深陷,鼻梁挺拔程度超过天浩见过的任何一个野蛮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眼睛,碧蓝、淡绿或棕色,很少看到像蛮族一样的深黑。
对这些平均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白人来说,高度超过两米七的北方蛮族无异于巨人。大陆南北的种族战争持续了千百年,关于野蛮人的各种传说多不胜数。其中最广为人知的部分,就是他们残忍野蛮的饮食习惯。
野蛮人吃人,尤其喜欢吃孩子。
野蛮人坚固的牙齿连骨头都能嚼碎,比南方荒原上的野狼还要凶猛。
野蛮人喜欢把用凿子和钢钳撬开活人脑袋,吸食脑浆……
无法考证这些传说具体产生于什么时候,很少有人思考这些说法是否真实。酒馆和旅店里经常有吟游诗人讲故事,什么勇士大战北方食人魔,美少女从野蛮人胯下机智逃生,一群北方恶魔群聚群嗨,结果被神灵一个闪电劈下来,全部烧成灰灰……
来自退伍老兵的说法就更值得关注,尤其是那些自称上过战场,缺胳膊少腿的家伙,他们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炫耀性的露出身上残躯,用力拍着胸脯指着伤口:“好好看看,这就是我从北方食人魔窟里逃出来的证据。他们吃掉了我的胳膊(大腿),还把我的骨头当牙签用。”
天浩用平静的目光顺序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从被抓住的时候,这些人就吓坏了。有半数左右的水手小便失禁,没有替换的裤子。
“谁是船长?”天浩的音调平和,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口音纯正的英文,碎齿、正江,包括周围的所有卫兵,都被天浩的这段“鬼话”吓了一跳。
周围卫兵环伺,这些站在大厅中央手无寸铁的白人水手面面相觑。良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鼓足勇气站出来,他右手按在胸前,对着天浩行了一礼,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说:“回禀大人,船长……他死了。”
天浩对这回答并不觉得意外,他微微点头:“那么谁是大副?”
“大副也死了。”男人的语调比刚才平缓了少许,至少没那么恐惧。
“谁是二副?”天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中年男人这次终于没用死亡信息作为回答。他转身望着人群深处,目光仿佛一道指向标,白人水手们纷纷把视线朝着那个方向聚集。
天浩注视着瑟缩身子想要躲在人群中间的那个家伙,淡淡地问:“你是二副?”
那是一个身材干瘦的秃顶男人。实在躲不过去,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努力控制着惊慌和恐惧,不让身体颤动幅度过大:“……我……是的。”
“你们的船叫什么名字?”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天浩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先别忙着回答,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但我没什么耐心。我只要正确答案,所以每次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说错了,或者故意撒谎,站在你后面那些人随时可以更正。他们会因此得到奖励,至于你……呵呵,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很不错,身高差异带来了强烈视觉落差。天浩故意咧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饥饿的馋相。
“黑曜石号。”可怜的男人想也不想就张口回答:“我们的船叫黑曜石号。”
天浩耐心等待了几秒钟,满意地捏了个响指:“不错,看来你听懂了我的话,我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我决定暂时把你从我的菜单上划掉。”
二副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他忙不迭再次行礼:“多谢大人。”
“先别忙着谢,我的问题还没有结束。”天浩再次恢复了冷漠森冷的状态:“下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正江此前带人仔细检查过被俘的“黑曜石号”,这是一艘商船,除了布置在船首的一门小口径铜炮,再没有任何武装。
这不是正常的商贸航线,而且远远深入北方蛮族腹地。如果是有着特殊目的的战舰也就罢了,偏偏一艘白人商船突然出现在这个位置,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我不知道。”二副脸上一片茫然:“是船长下的命令。”
天浩皱起眉头,用探询的目光盯着他:“船长是怎么死的?”
二副畏惧地看了一眼站在天浩左侧的正江,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有什么就说吧!”天浩耐着性子宽慰道:“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二副用力吞了一下喉咙,颇为艰难地发出声音:“……他,他砍掉了船长的头。”
天浩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目光阴沉,转身瞟了一眼站在侧面的正江,随口吩咐:“去,把那些人头抬过来,让他们一个一个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