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雷蒙德巫医实在是不敢想象一个凶神恶煞的可怕恶魔被一位女神的虔诚信徒兼牧羊人认作教女又时刻盘桓在教堂里一板一眼给村民赐福的惊悚场面。
在雷蒙德巫医看来,即便是再怎么仁慈宽宥的神明也不可能允许那样污秽的存在践踏自己的私人地盘,因为那简直和当面挑衅没什么区别。
雷洛霓出色的表现成功让雷蒙德巫医和尤金留在了小莫顿村。
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雷蒙德巫医舅孙俩个也是没有办法。他们阴差阳错的获悉了这个村子里最重要的一个大秘密,为了村民们的安全,大家根本就不可能放他们离开——特别是在雷洛霓额头眉心的怪症又一次发作的档口。
雷洛霓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要疯了!
自从上一回的发作被弗拉尔草强行压下去后,她以为一切都成功熬过去了。却不想,这根本就是妄想,明明下午还好好的和奥兰多一起上了两堂与纹章学有关的课程,傍晚眉心就开始出现针扎一样的刺痛了!
因为已经习惯了忍耐的关系,雷洛霓习以为常的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的用完了晚餐,和雷蒙德巫医敲定了明天去给她爸爸杰拉先生检查的时间,‘喜笑颜开’的和奥兰多手拉着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因为自家的小教女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那位布莱曼小少爷的缘故,赖特牧师尽管心里再怎么不甘愿,还是在牧师宅特意给奥兰多准备了一间卧房,方便这对新出炉的青梅竹马能够快快乐乐的同进同出。
奥兰多小心翼翼地把雷洛霓抱到床上,给了她一个爱意满满的晚安吻,嘴唇无声开阖的做了个晚安好睡的口型。
只觉得自己眉心仿佛被人拿锤子用一下比一下重的力道狠凿的雷洛霓弯了弯水亮的祖母绿大眼睛,一面配合的说了句晚安,一面在奥兰多主动凑过来的俊脸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奥兰多忍住去碰触脸颊的冲动,吹熄了距离床头不远的灯芯草,乐淘淘的离开了雷洛霓的卧室,轻手轻脚地把门给带上了。
奥兰多前脚刚把门给合上,后脚雷洛霓就蜷缩着捂住额头疼成了一团。
她嘶嘶呜咽着,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拼命涌出来。不管这样的疼痛已经承受了多少回,每一回都是那么的让她刻骨铭心、痛不欲生!
雷洛霓强忍住去撞墙的冲动,拼命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千万别呜咽的太大声,被巡夜的神职人员发现。
她已经不知道麻烦了大家多少回了,说什么都不忍心再让大家因为她的事情而从好眠中惊慌失措的唬醒过来,然后一夜难眠!她更不愿意让母亲知道她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她的母亲杰拉太太因为忧心她父亲杰拉先生的身体已经精疲力尽的随时都可能倒下了,她不能再给她增添没必要的负担!她不能!不能!哪怕再难受、再痛苦也不能!
雷洛霓在心中只差没毫无形象的咆哮出声!
她用拇指和食指紧紧按着自己的眉心!拼命的按着!用一种几乎要把眉心处的那股剧痛狠狠按入身体深处的绝然!
因为气候转冷而决定三天给丈夫擦一次身再睡的杰拉太太将放在床下的木盆端起来,把里面的污水倒到外面的菜圃里,又盖了盖火塘、胡乱打理了下自己,就帮大儿子杰克掖了掖有些往地上掉的被子,吹熄了卧室里唯一一点灯芯草,娘儿俩个缩在一张用木板架出来的临时小床上,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就进入了黑沉沉的梦乡之中。
“呼……呼呼……”
杰拉太太睡着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迹象。
杰拉太太几乎可以说是小莫顿村睡得最晚的人。通常在她上·床的时候,村子里的其他人早已经睡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往常,杰拉太太因为还算年轻的缘故,睡眠质量不错,基本上都是一沾枕就能无思无梦的到天亮。
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梦到她女儿因为承受不住眉心的那股剧痛,在一个夜阑人静的深夜悄无声息的自我了断了!在把脑袋狠狠撞向墙壁前,她的女儿还仿佛能够看到她就站在她旁边似的露出一个充满歉疚的微笑,她在说:妈妈,对不起,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睡得正沉的杰拉太太没有丝毫预兆的一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