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军士兵早就被前面血肉横飞的惨烈战斗给吓坏了,听到撤退的命令,如蒙大赦,同时转身奔逃。
一时间,咒骂声哭喊声马蹄声大牲口的长嘶,士兵们被践踏在地的惨叫混杂在一起,乱得不能再乱。
“这……这……这……”刘春见在自己心目中如同神明一样的父亲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做出抛弃友军临阵脱逃的举动,顿时呆住了。
“走,快些!”随着骑兵军不断逼近,而自己的部队又如此之乱,刘泽清面上的神情慌乱起来。
刘孔和:“总兵官,这么撤退不成啊,队伍都乱了。也不需敌人全军过来,只要派出一个几百人的小队骑兵,就能打得咱们一溃如注。”
“是啊,是啊,可如何是好?”刘泽清看着四下乱蹿的手下,嘴唇开始抖瑟。他和孙元可是老相识了,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秉性。
正如他刚才同儿子们所说,孙元自来就是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平日里他看起来非常随和,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能够和你有说又笑。不像他刘泽清,通常都会竭力做出一副凶狠模样,遇到事也收拾起人来也非常残忍,没错,刘泽清就是想让别人怕他。
孙元不同,他不爱惹事,可一旦有人犯到他手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泰州的时候,儿子刘春已经惹到宁乡军了。如今山东军已经乱成一团,孙元会放过这个全歼山东军的机会吗?换我,也是不肯的。
一旦队伍被全歼,在这乱世里手头没兵,他刘泽清连狗都不如。
只有军队,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刘孔和:“总兵官,要不和孙元议和吧……可是……”他又是急噪地摇晃着脑袋:“可是,这么乱,怎么和宁乡军谈。”
“对对对,先议和,怎么说我和孙太初也是老相识,多少还有点香火情分。”刘泽清:“孔和,你一个人留下,迎过去,看能不能和宁乡军谈谈。”
说罢,也不停留,直接给了战马一鞭,狼狈地带着家丁一道烟跑远了。
刘孔和没想到自己竟然讨得这么一件要命的差事,顿时呆住了,良久,他才叹息一声,对身边的刘春道:“少将军,你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不,叔父。”刘春摇头。
“走吧,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想跟叔父在一起。”刘孔和突然明白刘春想干什么,心中一暖,泪水就沁了出去:“若是碰到宁乡军别的部队还好,来的可是骑兵军,比建奴还凶残,叔父这次恐怕是回不去了,你还年轻。”
刘春还是没说话,反骑了马慢慢地朝如同恶龙一般涌来的骑兵军迎去。
“不听话的犟种,我们刘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孩子啊!”泪水涌出来,刘孔和忙伸手擦干赶了上去,和刘春并肩走着。
须臾,奔驰的战马轰然而至,从二人身边掠过。
刘春双手紧了紧,握住大斧的长柄。
刘孔和则用尽全身力气高喊:“我要见汤问行将军,汤将军,可记得崇祯十一年济南之战的故人吗?”
还是没有人理睬,满天满地都是马蹄卷起的泥点,落了二人一头一脸。
就这一句话,刘孔和用尽全身力气反反复复地喊着,喊到后面,嗓子也破了,满口都是扬州稻田江南水乡那特有的泥腥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好象是一年,似乎只不过是一瞬,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个身着重铠的将军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卫兵大吼:“放下手中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