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点不理解鱼姐儿为什么这么在乎灭虫草。
张知鱼道:“人和动物身上都有许多看不见的虫子,煮熟了它们会死,吃了也没什么事,但若是生的,吃下去进入人的身体,说不得还会脑子里肚子里都是虫。”
大夫们一点就通:“跟生水差不多。”又面色古怪道:“岂不是外头的生鲜都不能吃了?”
张知鱼很少看虫病,道:“咱们这儿得虫病的人,不就是常吃生鱼脍的人么?”
这倒是真的,好爱风雅的秀才女娘经常片鱼吃,不过大夫倒不常吃,诚然见不着里头的虫,但经验也让大家知道吃生的容易得病。
一时想起得了虫病的家禽,大家都有些想吐,又恍然道:“你想用生肝?”
张知鱼点头。
叶酸溶于水,张知鱼将肝脏切碎泡在放了各种灭虫草的药水中,最后取出来的液体里就有大量的叶酸。
但叶酸不是简单的提纯可以做出来,张知鱼又用炮制后的延寿草粉末加入水中,捏成小指甲大小的蜜丸。
大伙儿盯着微黄的丸子都有些激动。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离大家刚刚想做叶酸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足两个多月。
如今做出来的东西,张知鱼觉得它已经不是纯粹的叶酸了,大家在里头加了大量补气的药材,就是延寿草本身,也有微弱的补气作用。
所以这颗丸子若真的有用,它便不仅能为娘子们补充叶酸,还能保护母体,稳住胎气。
张知鱼拿着药想,面色复杂,心道,没有复合维生素,大家竟然搞出了多重疗效的保胎药。
大周果然一直不停地挑战她的接受底线。
第一个底线是她是个无神论者,结果她穿了。第二个是她觉得武侠是小说,她爹弯弓射大雕了,第三个是,她觉得夏姐儿是个平凡的熊孩子,她学会轻功上房揭瓦了。第四个就是这里的医疗,她觉得落后时,经常会出现很多堪称神奇医术。
贼老天,难不成她穿过来竟然是给人打脸的?
就是有朝一日有踩着飞剑来收徒的仙门,张知鱼觉得自个儿也能云淡风轻地笑着挥手了。
果然人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张知鱼嚼着糯米藕为自己的节操一大叹。
做好了丸子,农庄的鸡又遭了殃。
鸡的用量跟人不同,大家都是捏碎了放在菜里,可能上多了当,鸡奄奄一息竟连菜也不吃了,张阿公念了句佛,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少不得脏了老道一双手。”说完便一把掐住鸡脖子,将菜往鸡肚子里填。
大夫们也很注意院子里吃了蜜丸,又编了号的鸡有没有害虫病
小赵大夫拉住鱼姐儿叽咕:“你找的别的灭虫草,鸡吃了别说下蛋,还有难产憋得到处跑的。”
可怜见的,张阿公最近给蔫哒哒的母鸡手动接生了不少次,那场面见过的人都有些想吐。
本来气味不好闻大家就吃的少,现在喝口水都得加蜜花,都已经八月了大伙儿倒跟才苦夏似的。
张知鱼这会儿也知道了效果,于是可惜地去掉了其他灭虫草,只专心浓缩延寿草。
鸡还是不愿意吃,但好歹没憋蛋不发了,大家的食欲总算好了点儿。
张知鱼也更用心底记录起来,这一次所有的鸡都只吃了加了延寿草搓成的丸子。
第一天还是有病鸡邦邦硬,第二天活下来的鸡就变多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等到第三天,张知鱼拿针在自己鼻子上扎了一下,确保闻不到味儿,便往鸡圈钻。
张阿公老则老矣,浑身却散发着一种王霸之气,鸡一看他就退避三舍,张知鱼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眼尖地发现小母鸡后头有一个圆圆的东西。
张知鱼手心出得一通大汗,两步走过去,抖着嘴喊:“阿公,我在在窝里摸到了一颗蛋。”
大家如风一般冲过来,跟捡着金子似的,盯着上头的血丝,道——平凡的鸡蛋。
平凡,也就是健康。
农庄里的气氛快活起来,大夫们笑:“等鸡好完了,就能用了。”
现在么,大家看看已经准备打鸣的雄鸡,乐滋滋地抱着衣裳回家去也,以后每日只来两个人做记录就好了。
那头两个在妇舍打杂的高家好苗子,乍闻此言,忍不住抱头痛哭,高大拍拍高二的脸。心酸道:“来了两个月,你瘦多了。”
高二捏捏高大的肩膀泪眼朦胧,道:“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说着,两人卷起衣裳就要跑路,却被大捷归来的张知鱼瞧个正着。
两位仁兄腿肚子都打抖了,张知鱼看着两人手上的包袱,挥手笑:“以后有空常来玩,丹娘说有你们在大家都高兴不少。”
两人跑得更快了。
丹娘看着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彻底服了,想起鱼姐儿往日说的故事,道——这钱串子还是个属周扒皮的!
瞧瞧两人来时多水灵,现在,皮都皱了,美男迟暮,着实令人扼腕。
张知鱼空闲的时间也变多了不少,拿着药丸子便开始想怎么折腾,它如今已经不再适合叫叶酸,但究竟叫什么,大伙儿还没想清楚。
张知鱼翻遍赵家诸多医书,准备拿来主义,不想竟发现所有的药方都有天大的来头。
但是现在这叶酸丸还比较朴素,就看保和堂的保和丸吧,少说也是救了无数贵族的,就连青阳观里的破鼎那也是药王留下来的。
他们的延寿叶酸丸混在里头着实有些朴素,别人是药王吹了口仙气儿,他们是肝脏搓出来的,这格调一下就从太上老君养生经掉到了母猪产后护理。
张知鱼岂是个甘于人后的,咬住笔眼珠一转,提笔写了几个字,顾慈看着都有些心虚,道:“女娲造人留下的秘宝。这会不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