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挑了挑眉,抬起漆黑眸子,怔怔的看了一看他。
片刻,她抬了抬手
“王爷说笑了,再怎么说,王爷是亲王,皇上的血脉,秦墨只是一介贱民,是皇上给的官阶品阶,皇上不过是看重我身上的价值,而自然比不上王爷跟皇上血浓于水的父子之情——!”
说道父子之情几个字时,秦墨见对面的男人浓眉不自觉的微微一挑。
“那么国师大人到我府上来,先将我戏谑一番,再将自己贬低一番,这话头是什么——!”
秦墨顿了顿,笑“我哪里敢戏谑王爷,我今日来是想把这东西还给王爷——!”
秦墨说着,随后,一抬手,从袖子中取出来那盒子。
那赫连壁见着那盒子的模样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了。
秦墨把盒子放在桌面上,自己便说了起来“这是王爷送到府上的玉佩,我来换回来——!”
男人见着浓眉又是微不可察的一挑,修长的手指环在那玉杯上,“怎么,我送给国师的东西,国师是嫌这礼物太轻了,所以退了回来,这玉虽是白玉,却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这世间也没有几件了,本王这礼,送的不算轻吧——!”
秦墨的眉眼敛了下来,神色沉着道,为显恭敬,她将头稍低了下来
“并不是王爷这份礼轻,而是太重,别人送些金器玉器便可,王爷的这份礼,实在是价值连城,我与王爷素来无深交,亦无什么情分可言,何要收王爷这么大的礼——!”
久久不闻对面再出声,秦墨抬头,只看见一双灼亮的黑漆眼睛,在抬起的酒杯上方。
许久,男人将酒杯搁了下来,秦墨看见他浸润过酒水的薄唇,很薄,脸上的神情里带着危险。
“咯”酒杯轻搁的声音。
“怎么,国师大人在朝廷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那么多来送礼巴结国师的人,换到我这里却不可以是么——?!”
一时间,秦墨听不出他的言语是真心还是讥诮,眼再往上抬时,依然是那一双精亮的带着一股浓浓危险感的黑眸。
秦墨目光落到他脸上,坐直了背脊,微微一笑,这一笑,却是有些诚恳意味。
“王爷说笑了,秦墨何德何能能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秦墨不过就是一小小的弱女子,当初在大殿为文书时,被人诬陷跟贵妃娘娘一党还丢了官职,我从来不懂什么叫心计,也不懂害人,更不懂所谓的纵横朝堂,皇上器重臣,只因为臣有皇上需要的地方,王爷睿智,这怎么会看不懂,又何必非要说那些话来笑话微臣呢——!”
“你现在倒是很谦虚——!”
秦墨道“我一直都很谦虚——!”
“我送东西给国师,自然是知道可能以后有求国师的地方,这礼物国师尽管收下即可,不用不好意思,如果国师不收,就说明瞧不起我连王爷,以后如果有事儿要求国师,国师是不是得推脱不应——!”
秦墨身朝后侧了侧,便对那连王笑“王爷是皇上的儿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地位尊贵无比,有什么事儿会非要求我这国师,当然,如果王爷以后真的有事儿需要我帮忙,只要不违背秦墨道德,二来不会危害社稷江山,秦墨都会极尽所能帮忙的——!”
说完,秦墨又把那盒子朝里推了推“这礼物请王爷收回去吧——!”
秦墨忽的见那男人眉心似又拧了下来。
“这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是本王府中并不缺这些,这件玉佩国师大人拿回去吧,而且,我送国师的玉器也不只这一件,也许对别人是价值连城,对本王不过尔尔——!”
秦墨正要说话,一抬头,突然瞥见男人手指头手握的玉杯,蜜色瓷杯,果然,就算是一个饮酒的东西,也是稀世珍品。
也许,这样的一件玉器对他来言,不过尔尔。
好吧,如果他是真的如此不放在眼里,就当是施舍给她,那么她会要的。
秦墨又把那盒子自己摸了过来。
片刻,只听见对面一道略带底哑的磁性暗音。
“既然我都说了,就一并说了吧,国师大人跟本王,有着不浅的渊源,当初,我并未想到,曾经我在那乡野随手打赏了一枚玉佩的女子,现在长大了,并且长的这么大,这么亭亭玉立,出现在本王眼前,当初的承诺是我没有想到今日,我想也许我们原本或许是有些缘分的,国师跟贵妃娘娘走的近,但是,在后宫,正宫的位置只有一个,以后继承帝位的也只有一人——!”
秦墨抬头“既然如此,皇后娘娘还如此步步为营,如惊弓之鸟般的做什么呢——!”
又是一双灼灼的眸子落到秦墨身上,秦墨假装看不见,低头玩起了手中的小酒杯
“皇后身处高位,自然要操心的比其他人多——!”
“但是,太过杞人忧天就不好了——!”
秦墨说的风轻云淡,没心没肺。
秦墨看见对面男人脸上不掩饰的怒气“你懂什么,后宫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就算是贵妃,也没你想的那么柔弱——!”
秦墨抬头,淡淡一句“我知道——!”
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后宫里的其它妃嫔都是严密监视了的。
她去贵妃宫里,不管为着什么事儿,只要她踏进承乾宫,那别人就会认为她是贵妃的人。
那些惠妃,皇后,还不都把她恨成了眼中钉。
就算他今天不这样说,秦墨也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贵妃的人。
但是不是,她做事儿,只凭心,当初是看贵妃可怜,她帮了她一把,可是,她也并不是为人所用的棋子,以后的路怎么走,这贵妃娘娘的荣辱,根本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愿意做这执棋的人,每一个人,只是她手中的棋子,要帮谁一把,便是看她心情如何落子,何来利用她一说。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偏向皇后——!”
秦墨长长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说出来了——!
“如果今日是别人给我说这句话,我可能会置之不理,如果是你,你这算是来求我的——!”
男人微微挑起眼角,淡然说道“不用求,你随心即可,只是,这政斗站错队的结果,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难道你一手打下的产业,都不想要了么——!”
隔这么远,秦墨都闻到那淡淡的竹叶青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