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她根本不记得他了,对于不重要的人,她一向忘得都很快。
直到有次,他无意间弄掉了她一颗糖葫芦。
小姑娘记了很久的仇,再见到他,立刻凶巴巴的冲过来,“快还我糖葫芦!”
他才知道,只有让她吃亏,她才会记得他。
除却这一点,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在萧明珠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可这样的映像,他留给萧明珠的只有讨厌。
但这已经是那个从来没喜欢过人的少年,能想到唯一的一个笨拙爱她的办法。
少年回了神,淡声吩咐:“去吧,去给镇国公府递消息,今晚的话不许和她说。”
谢依依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叹口气还是走了。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静的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小姑娘闭着眼睡的乖巧,灰黑色的狐裘裹在身上,愈发衬得她肤白,点点晕红浮在她的脸颊,离得近,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丹桂清香。
少年垂下眸,将她的手握着贴近脸颊,轻声呢喃,“萧明珠,再多看看我吧。”
“好…”细微的呢喃近乎听不见声。
少年陡然僵直了身子,紧紧屏住呼吸,小姑娘闭着眼嘟囔着说:“好你个谢四,飞黄腾达了就不认人了。”
他僵直的身子才又松懈下来,意识到小姑娘只是在说梦话。
他又想气又想笑,将她的手放回狐裘里盖好,然后便听见了小姑娘嘟囔着在骂他,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都气得皱了起来。
少年将她眉头抚平,轻轻哄她,“不气了,我错了。”
也不知是不是安抚起了作用,小姑娘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伺候在他身边的周许走进院里,瞥了一眼已经凉下来的饭菜,躬身行礼:“殿下。”
“嗯。”
“我教厨房再给您重新做些菜罢,这些都凉了,您脾胃虚寒用不得。”
少年微怔了下,稍许淡声说:“不必了,下去罢。”
周许犹豫着想劝他,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了想只得闭上嘴退了出去。
次日晌午
萧明珠才幽幽醒过来,头疼得厉害,她揉了揉眉心,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揉了把脸,喉咙里干的厉害,伸手拢起垂下来的帷幔。
坐在外间的谢依依听见动静,忙冲了进来,“宝儿。”
萧明珠愣了一下,“依依…”
她记得昨天夜里,她和谢四一起喝酒,那个九里香味道清淡,可后劲却很大,喝着喝着她好像就没什么印象了。
但她记得,谢依依昨天应该是宿在皇宫里才是。
谢依依应了声,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说:“我听堂兄说你昨天来找我啦?”
她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的眼里全是敬佩的神色。
萧明珠应了一声,被她看的有些不太自在,皱了皱鼻子问:“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啊。”
“那你还看。”萧明珠敲了下她的额头,掀了锦被下床,“我们这是在哪?”
“平阳王府。”谢依依知道堂兄喜欢宝儿后,就自动将先前针对的话改了,笑眯眯的说:“堂兄怕你名誉受损,所以特地把我喊回来了。”
毕竟一个姑娘家宿在那里确实不合适,他怕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来伤害萧明珠,所以还是让谢依依带她回了平阳王府,在表姐妹的府里住着,并不会有任何人说不是。
萧明珠教人伺候着梳洗了下,想到她方才的话,又忍不住想到谢四。
她好像有点不讨厌谢四了。
没换洗的衣裳,谢依依便找了一条新作的衣裳给她。
鹅黄的流苏百褶裙衬得萧明珠雪肤乌发,鬓上斜插了几朵淡黄的珠花,水晶穗子垂下来,映的她眉眼明艳昳丽。
谢依依凑过来问:“宝儿,你昨夜想找我说什么呀?”
因为昨夜难过的情绪已经消散,萧明珠这会儿也很难再从头到尾的和她说一遍,只简单说了一下大概情况给她。
谢依依有些无法理解,“舅母怎么想的?他们难道忘记了你在沈淮宁那里受了多少的委屈吗?”
“他们这是觉得你那些苦还没吃够,还想让你再尝一遍吗?”
毕竟先前,宝儿喜欢沈淮宁的时候,追逐着他受了多少委屈,他们这些人也都有目共睹的。
舅母作为她的母亲,她相信她们也比她更清楚,可为什么相同类型的郑云澜,她们就敢让她嫁给他?
她们就不怕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