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菲菲,梁乔就有点难过。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吃不香也睡不好。梁乔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独立了,没想到没了菲菲的陪伴,居然会这么寂寞。
头顶悬着菲菲在家具市场选的那盏琉璃吊灯,地上投射着她孤零零的影子,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客厅里安静得令人发指。
好想念菲菲啊……梁乔幽幽叹了口气,继续写稿子。
老板陈英明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梁乔直接开了免提,继续敲着键盘,一边说:“老陈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呀?”
陈英明是悦己工作室的老板,他本身是做儿童文学出身的,觉得言情小说市场不错,就投资开了悦己工作室,交给万千来打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多了儿童文学的缘故,他这个人童心未泯,心态相当乐观开放。虽然三十多岁就开始长白头发,但他不服老,直接去把头发都染成了当时很流行的栗色,还烫了个时尚的小卷,配着弥勒佛似的笑脸,看着可喜庆了。
他人挺逗的,偶尔会来工作室转一转,梁乔跟他混得好,平时都老陈老陈地喊。
不过老陈今天的语气听起来相当忧虑:“小梁啊,你说说你,怎么把人关总打成那样了呀?打就打吧,你也不说套个麻袋什么的,让人认出来都找上门了这可咋整?”
梁乔敲字的动作一停,扶了扶额。她把手机拿起来,切换成听筒,“他找你了?”
“可不是嘛!”老陈叹了口气,“我这刚从医院出来呢。其实我看关总人还行,没外面传得那么糟糕嘛。我听他那意思,是想找你说道说道,把事情给搞清楚。你明天抽个时间来医院一趟吧,好好跟人解释解释,把这事给了结了,行不?”
梁乔不以为意:“打都打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sa!你就跟他说认错人得了呗,是吧!反正你们又不是真的有仇,他又不——等等,小梁,你到底为啥打人家来着?”老陈似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点。
梁乔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凝重道:“其实我是为了我的小姐妹报仇,她被这个人渣给……”她适时地打住,停顿几秒钟,无比沉痛加惋惜地叹了口气。
早就听人说这个关家二少是个混世魔王花心大萝北,果然没错!老陈听了也很为“小姐妹”痛心:“好吧,我收回上面那句话,他就是个人渣!”
“……”
梁乔第二天还是到医院走了一趟。
地址是老陈给的,来之前他还特地交代梁乔对方看起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所以承认错误态度一定要诚恳,然后表情一定要非常无辜,能有一点小小的委屈和惶恐就更好了。
梁乔表示:老陈你真是图样图森破。→_→
老陈对她那个胡扯的“小姐妹”深信不疑,很厚道地表示如果对方不讲道理一定要让赔钱,他就代表公司把医药费给出了。梁乔十分感动,连连表决心说一定会努力工作,争取升职加薪干掉万千做主编。
找到老陈说的那间病房时,门口站了一个长相斯文的小男生,原本表情正经又严肃,不知道为什么看了梁乔两眼之后忽然变得一脸娇羞,腼腆地说:“梁小姐吗?你好,我叫张伟,是光耀传媒的总裁特助,你叫我小张就好了。”
梁乔咧嘴冲他一笑:“小张,你好。”
这就是上次在电梯外面指他的那个美女嗷嗷嗷嗷!近看更漂亮啊啊啊啊!张伟小心脏激动得都快跳出来了,羞涩地指了指门说:“我们总裁在里面等你呢。”
梁乔继续笑:“谢谢泥~”
张伟:(*/w╲*)嘤嘤嘤~
那是一扇医院病房很常见的门,但却给了梁乔一种很不一般的感觉,总觉得门口好像会有另外一个世界。
心里突然打起鼓来,梁乔深吸一口气,握上门把手,缓缓拧开。
先是听到一阵快速而有序的敲击键盘声,接着就见比普通病房要宽大一些的病床上,刚剃了一头板寸的男人半靠在床头,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对着电脑办公。侧脸冷峻,手指有力,即便身上穿的是宽松没型的病号服,依然散发着一股高级精英的禁欲气息——如果忽略他鼻子上厚厚纱布的话。
“坐。”他看都没看梁乔一眼,只朝窗边的布艺沙发稍稍抬了抬下巴。
梁乔依言走过去坐下,二郎腿一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正认真工作的关衡却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仿佛遗忘了她这个人。
梁乔也不主动开口,顾自拿出手机刷起新闻。
前天“艳照事件”的戏剧性转变梁乔并没有错过,昨天早上几乎惊动了所有媒体的关意集团记者会,她也听说了。
“关意召开官方记者会,否认艳照女主准儿媳身份”的新闻至今还挂在头条上。
梁乔的心情是有些微妙的。
没记错的话,上次和余尔吃官府菜的时候遇到关衡和那个女人,后者还一口一个未婚夫地叫着,甜蜜样儿简直羡煞旁人。而且昨天关衡也还在停车场跟那个女人合计怎么算计余尔呢不是吗?
一出了事就急着撇清关系,豪门真是无情啊。
关衡工作间隙不经意的一瞥,刚好收到她轻嘲的眼神,顿时好大一个卧槽。
老子不就英俊又帅气地办个公,你特么又在嘲讽什么啊摔!
想从鼻孔轻哼一声,结果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处,立刻就是一股钻心的疼。关衡咬着牙强忍住,疼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他立刻垂下脑袋掩饰自己的狼狈,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收拾好表情,高贵冷艳地抬起头,然后看到梁乔已经站起来挎上了包。
“我陪功夫陪你玩,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还有,麻烦不要再骚扰陈总了。”
关衡实在没忍住冷笑,死死盯着她,目光似剑,眼底窜着愤怒的火苗,“我允许你走了吗?你把我害成这样,想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梁乔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
“不想怎么样。”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握着,哪有这个女人耍横的份!
关衡重新靠回去,双手环在胸前,下巴倨傲地昂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中透着几分胜券在握的自信,“故意伤害罪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知道吗?其实判的也不重,也就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我努努力,让你多关几年也不是问题。”
梁乔撩了撩头发,妩媚地笑起来:“真是不巧,我来之前刚好了解了一点点,也顺便咨询了一下你的医生——你只是鼻骨骨折,外加胸壁软组织损伤,属于轻微伤,不能以故意伤害罪论处,当然如果你非要报案的话,也可以,不过我大概只需要接受治安管理处罚,最高15天拘留,而已。”
还挺有心机啊,来之前还知道做做功课。关衡深深地凝视着她,良久才低笑了一声,嘴角往一边一斜,痞痞的。
他说:“你以为,拿到一份轻伤的鉴定报告,对我来说能有多难呢?如果你需要,重伤的我也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对于上流圈子里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来说,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其实梁乔心里也清楚,不过还是抱了一点小小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