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又问道:“您觉得白亚星这个人怎么样?”
“是个好苗子啊,可惜了!”何局长叹息道,“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不管是业务还是人品,都没得说。没想到最后栽在男女关系上。不过这事要细说起来呢,也情有可原……”
何局长似乎有意为自己的门生开脱,却欲言又止。罗飞便用附和的口吻试探道:“是啊,男人嘛,血气方刚的,在这方面犯错也难免。而且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这里面的是非对错,外人又怎么说得清楚。”
罗飞这话让何局长觉得对方立场相同,于是他便放心地打开了话匣子:“白亚星的新欢是他在执行卧底任务时结识的,那女人曾经救过他一命。在那种险恶的环境里,男女间很容易产生感情的。所以我觉得不能对白亚星过于苛责。只是他没能处理好和高梅之间的关系,闹出了人命,这事就没法弄了。”
罗飞知道白亚星卧底破获黑恶集团的事迹,没想到其中还有一段情感故事。何局长见罗飞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便又道:“你如果对这事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当年的案件卷宗。”
“好的。”罗飞立刻说道,“方便的话,我想现在就看。”
“那我这就安排。”何局长拨了几个电话,很顺利地安排妥当,只等相关人员送来卷宗。在等待的过程中,罗飞又问:“白亚星离职之后在干什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好像去了外地,联系方式也变了,我想找他也找不到。”说到这里,何局长顿了一顿,然后反问罗飞,“你这次过来,是因为他在龙州犯了案子?”
“现在还不能确定。”罗飞斟酌着说道,“只能说有些案子可能和他有牵连,我们需要找他配合调查。”
何局长“嗯”了一声。作为一名老公安,他能掂量出罗飞话语中的分量。这次对方前来拜访,是有高层领导提前打过招呼的,这事恐怕小不了。但他实在不相信白亚星会走上歧途,有些话他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
“我听说是涉及一起抢劫杀人案?”何局长沉吟着说道,“恕我直言,以白亚星的秉性和能力,他不可能参与这样的案子。”
抢劫杀人,这是领导对省城彩票案的定性吗?罗飞摇摇头,觉得不尽准确。他现在也没时间细想这些法理上的问题,只对何局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能理解您对白亚星的态度。不过这案子涉及的金额实在太大,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有多大?”何局长微微眯起眼睛,那态度仿佛在说,你别以为我没见过世面!
罗飞一字一句地把那个数字吐出来:“5.7亿元人民币。”
这次何局长瞪大了眼珠了,半晌没再说话。
片刻后,档案室的工作人员送来卷宗。那起案件发生在白亚星的命运转折点之前,这人究竟如何从一个警界精英转变成了邪恶的催眠师?罗飞希望能从卷宗里找出端倪。
此案是针对西南省城某黑恶集团的一次专项打击行动,案情错综复杂,牵涉人员众多。所有的卷宗摞起来有半米多高,其中与白亚星相关的部分就有厚厚的两本。罗飞把这两本认真看完,对有效的内容归纳总结一番,熟记于脑海中。
根据卷宗记录,白亚星最初并不在西南省城任职,案发前他在另一下属地市担任刑警中队长。当年专案组计划往黑恶集团安插一名卧底,主要从事情报传递和证据收集的工作。这个任务显然不能交给本地的刑警,所以白亚星便被抽调上来,他秘密潜入省城,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卧底生涯。
卧底过程当然会发生许多惊心动魄的暗战,其中某段情节令罗飞尤为关注,因为白亚星正是在这次事件中认识了后来的情场新欢。
当时白亚星已经在黑恶集团中潜伏了七个月,渐渐得到了集团首脑的信任。某天他被派往西南边境,从境外毒贩手中购买毒品。
那是白亚星第一次参与毒品买卖,他跟着一个大哥来到了交易地点。对方也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缅甸的毒贩,另一个则是毒贩在内地招收的马仔。白亚星万没想到,那个马仔竟是他以前亲手抓捕过的违法人员。
那人也立刻认出了白亚星,他一边大喊:“警察!”一边拔枪射击,四人间爆发了一场混战。最终白亚星打死了另外三人,但他自己也被那马仔击中,身负重伤。
白亚星强撑着撤离了交易地点,后来晕倒在一条小路边。恰好有个女人从路边经过,就是这女人救了白亚星一命。
女人名叫杜娜,在当地小镇经营着一家诊所。她把白亚星带回诊所悉心治疗,孤男寡女相处,两人的关系多少有些暧昧。一个月之后,白亚星伤愈回到省城,他把杜娜也带了过去。白亚星的说法是需要杜娜帮着解释一些事情,借以打消黑恶集团首脑对自己的怀疑。但实际上枪战现场只有白亚星一人存活,这件事怎么编全凭他的一张嘴,根本没必要牵扯一个局外的女人进来。
此后杜娜便在省城陪伴白亚星,两人似乎已成情人关系。这倒帮白亚星更好地隐藏了身份,因为在那些黑帮分子看来,一个不找女人的男人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