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对此情况,却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错的不是你,是这个时代。”
并非只有男性会压迫女性,许多女性在从小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就自动给自己身上套上一层的枷锁。当有人要替她们解开的时候,她们反而比任何人都要抗拒,就像是陆凤英一样。即使在现代,这种情况也常常出现,一些被丈夫殴打的人,当你去解救她,并打了她丈夫以后,她反而报警告你打她老公,倒打一耙。
安宁前世就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在感到可悲的同时,也涌起了一丝的无能为力。这种情绪只是转瞬,便被她给压下。
丁菱点点头,“我也觉得错的不是我。不过陆凤英还是给我们添了一些堵,我们花了一些时日才抹平了痕迹。她那时候,还想询问我们凤瑶小姐的下落,幸好我那时候留了个心眼,不曾告诉过她。”
安宁表扬她道:“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很多呢。”
丁菱的脸上涌现出了一丝的激动和夕月,这份光芒让她寻常的面容都显出了几分的清秀,“我和姑娘相比,差很多呢。姑娘才是做大事的人。”
安宁含笑看着她,“若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不能做这么多事情。”
丁菱也是她去年在旱灾之后收下的。当时旱灾的时候,她一家三口在安宁赈灾时也去领取过粮食。只是丁菱的父母重男轻女,还想将丁菱的那份匀给贪吃的儿子。
安宁在见到的时候,忍不住上前训斥了他们一顿。
在旱灾结束,大批灾民返回家乡的时候,丁菱反而偷偷离开父母,选择卖身留在安宁身边。
或许是因为她对安宁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崇拜,加上丁菱又是个女孩子,所以安宁对待她自然越发的和熙。
她直接从梳妆盒中选出了一对的白玉菱花耳坠,递给她,说道:“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这是送你的礼物。”
丁菱毕竟还是小姑娘,见到这精致的耳坠很是喜欢,开开心心地收了下来。
等她离开以后,安宁叹了口气,还是去了陆凤瑶那边一趟。因为同陆凤瑶一起做事的缘故,现在安宁也不像最初见面一样,还得化个妆易容。她将陆凤英的事情同陆凤瑶说了一下。
陆凤瑶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说道:“如果这是她的选择的话,那么我尊重她。”
人各有志,她也无法强求。说不定在堂姐心中,像她这样的人反而是不守妇道的吧。
安宁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便同她说起了一些让她振奋心情的事情。比如这段时日,她们那庄子已经收留了两个姑娘。这两个姑娘一个还未出嫁,便被村里的地痞流氓给玷污了。家人觉得她丢脸,还想将她嫁给那无赖。安宁的人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这姑娘正打算一条白绫了结自己的生命,最后却被安宁他们的人给带了回来。
另一个姑娘则是个被迫守望门寡的少女,还未出嫁,未婚夫便已经去世。偏偏又有和尚表示未婚夫是被她给克死的,她的亲人觉得理亏,便将她给送到夫家去守寡。婆婆一家将儿子的死归咎于她身上,时常虐待她,最后她不甘受辱,跑了出来。
如今这两人都在庄子中学着染布,虽然一开始做得不太好,但安宁知道饭要一口一口来,不曾苛待他们。染出来的那些失败品也直接便宜卖掉了。
“一开始的她们染出来的布啊,颜色不均匀,手感又差。但是昨天送来给我的那匹布,却做得很是不错。才短短一段时间,她们两个就进步不少,我打算先将布收着,等九月份的时候再来将布庄给开业。”
毕竟八月的时候她那会所差不多就要开业,一整个月的时间恐怕都得忙着会所的事情。
陆凤瑶果然十分喜欢听这些“女子自强”故事,原本因陆凤英而生起的郁色也消退了不少,还对安宁说她明天要去庄子看看的事情。
安宁原本想要同她一起过去,但是柳碧彤的邀请却打断了她的计划。
在七月五号的时候,梅家正式向柳碧彤下彩礼。
安宁猜测柳碧彤邀请她过去,应该是为了所谓的示威吧,毕竟这亲事也是她从杨蕊手中抢过来的。安宁原本不打算过去,但是在得知梅家的聘礼平平的情况下,决定还是过去看看热闹好了。
在这一天,柳碧彤换上了一件大红的衣裳,脸上的妆容也是刻意打扮过的。不过安宁觉得她这样打扮,还不如平时那种清丽的妆容好看些。但是她身后的丫鬟南儿那身娇俏的杏黄色衣裳很适合她。
柳碧彤看到安宁过来后,微微笑了笑,“我以为安宁妹妹你不会过来呢。”
安宁轻声笑道:“我只是好奇梅家会送什么聘礼过来而已。”
柳碧彤做出一副高洁的神情,“我并不在意梅家送多少聘金过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由金银钱财就能够所衡量的。”
安宁有点无语,都什么时候了,只能居然还想在她面前装这些。她嘴角嘴角扯了扯,直接转头对身后的玉容说道:“既然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能用金银钱财来衡量,等下就把今天准备带来添妆的那套金头面带回去。”
以安宁对柳碧彤的厌恶,她哪里可能会给她送金头面这东西,连一个钗子都不给。她不过就是故意这样说而已。但柳碧彤显然是相信了,表情有些僵硬,眼中闪过后悔的情绪。
一套金头面啊!能让周安宁拿出手的东西,至少也价值个五百两,偏偏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这样没有啦。她简直懊恼极了。
柳碧彤肉疼的表情显然让安宁十分的愉悦。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真的会给你添妆?”
被二次插刀,柳碧彤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神色僵了僵,换上楚楚动人的表情,“安宁,你对我实在有些误解。”
安宁眼皮跳都不跳一下,“那些不是误解,是事实吧。说起来我也有些疑惑,为什么在经历过陷害我,抢我朋友未婚夫的事情以后,你还能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后一件事我倒是要感谢你,如今蕊儿也有了一门更好的亲事。”
说到这里,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柳碧彤,“蕊儿的未婚夫,是萧家的二公子,她未来公公是正五品的翰林学士,萧公子本身也是才貌双全的男子,同蕊儿十分般配。若不是你的话,蕊儿也不能有这样体面的婚事呢。”
她索性搬出萧家来打击柳碧彤。柳碧彤显然受到了刺激,神色越发的不甘。
看到她痛苦,安宁就觉得快乐了。
她身后的南儿看在眼中,对小姐越发不满——小姐这样的人品能找到梅公子这样的未来夫婿已经是上辈子烧来的香,她居然还不知足。她可怜的梅公子,偏偏对如此爱慕虚荣的小姐一片痴情。
想到这里,南儿便觉得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起来,很有去解救梅公子的意思。
安宁则在刺激完柳碧彤以后,就慢条斯理地喝茶,不理柳碧彤。
过了一会儿,蔚邵卿也走了过来,视线在安宁耳朵那抹翠绿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收了回来。
安宁今天所佩戴的正好是皇后娘娘那天赏赐的玻璃种耳坠,那点绿色不时地晃啊晃,越发衬托得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
蔚邵卿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只是直接在位置上等着。向下聘金这种事情,在古代相当于现代的定亲,也是需要所谓的良辰吉日的。
等时辰差不多了,梅家的人也终于敲锣打鼓,鼓乐吹奏地上门了,一并带来了他们的聘礼。
金簪一堆、金手镯一对、金戒指一堆。礼饼一回。另外还有红绸、红蜡、喜糕等东西、几本的书……虽然梅家的聘礼该有的都有,但是对于他们官家的身份来说,太过浅薄了,加起来恐怕恐怕还没四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