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伤臂握拳,运行体内熟悉又陌生的能量,皮下的蜜蜡组织透出金色光液,皮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新生,逐渐恢复完好。他抬起银眸看向盲士:「你很擅长用言语引导他人的思路。心好,是良药;心黑,则是毒药。」
那人微笑:「人心本就易成为酝酿各样歹毒的蛊巢,人们常在忧愁、惧怕时,将事情推往某种极端。你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午夜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么将我拦下,应该不可能只是为了给一个路人说法开示?」
「哦,我乃自蜃玄会葛秋,我会多年来替天下苍生斩异魔,除祸患,在外声望极高。今天看来,是上天的指引,让我前来灭杀异魔。」这正好为他们的抢劫提供了正当理由。
午夜挑眉,大不以为然:「『上天』怜悯,留下我命,又赐予新体,怎在你嘴里倒成了『逆天』?严格说起来,违逆天意的…其实是你?」
「不要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肉体灭了,人便死了,违反生老病死的天律…这类禁秘咒术手段极其凶残且邪恶至极,若任由继续下去,危害甚大!」
葛秋手抚动胸前一串珠子周围的空气都像有质量般涌动推挤起来?「好了,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只好由我来为你引路,让你回到该去的地方去。」
没想到这趟任务会需要和灵生持有者过手,光凭咒迹也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天生者还是寄生主;僻玄晶、阻瑙虽然产量少,倒也冷门,难道蜃玄会也懂得应用阻瑙对付所谓的异魔?
不对?谁是异魔?认真说起来,血咒灵生就是,不论天生还是寄生。
一头好大的银白狐煞像流星一样朝他撕咬而来。他举起龙爪一砍,只划过残影,狐煞动作很快,快如流星。它紧绕着午夜转,这硬要黏上来的执着让午夜知道铁定危险!他不断移动,不让对方有机会触身,然而甩不掉,却也揍不到狐煞,这畜生似乎想活活累死他、消耗他体力。
一旁,葛秋手握水晶珠串,每当一颗珠子暗下去,他就再摸下一颗,似乎靠着珠子里的能量支撑着狐煞。
长期和津相处,加上上回她用灵脉与自己连结时的深层感触,让午夜有了比较,葛秋身上的灵生对常人而言或许威力很大,但与津比起来就显得弱小而混浊。
为了捕捉狐煞,他在身边连启数个缚纹,仅成功减缓狐煞敏捷的移动速度,但对午夜来说已经很够了,龙刃狠狠将狐煞劈成两半,未料兽体切口收缩,竟变成两尾幼狐煞,盲士弹指忙喂出珠子,两头幼仔随即长成两尾大狐煞,一前一后缠了上来,简直没完没了。
午夜不跟狐煞斗了,他想直接解决冤头债主,招出替身骗过狐煞追了出去,真身则飞快朝葛秋冲去;盲士捏破叁颗珠子,新生出叁头狐煞,一头随即故技重施紧贴午夜,但却中了暗启的缚纹,被甩到老远,接着着第二头兽躯一拱猛地弹起,张开血盆大口就对他头部咬下,速度太快他差点没闪过,臂膀遭了殃,厚韧的护体龙鳞甲被扯咬下大片,哗啦啦脱落,另一头也毫不留情,趁隙往大腿咬去。午夜震惊那兽牙兽爪全是特别强化过的,龙鳞甲何等坚韧,在有护体下,他从没伤得这么重过。一般人要对付灵生持有者果然层级上还是差太多了。
其他狐煞相继扑来,将他抓咬得遍体鳞伤,为了挡住接连恶袭,他两臂上的护体龙鳞几乎已经被咬烂扯光,午夜感觉自己多年战斗经验对于灵生持有者的狐煞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当他打算转换成龙兽型态,以更大杀伤力和防护力消耗盲士手中的珠子时,看见了一惊骇的情景,狐煞开始互咬,变成大群狐煞,以它们的速度和杀伤力,魔龙兽虽增强防御却大幅减少敏捷,恐怕只会死得慢一点!此刻,午夜终于起了退意,狐煞当然不肯放他走,它们齐齐发出悲切哀鸣,为他献上送葬曲。
一头个头极为壮硕、毛色漂亮的狐煞冲出狐群,窜咬向午夜的胸口心脏位置,他身子随着狐煞扑来的剧烈作用力往后弹飞,双臂没命勒抱住畜生脖子,奋力展翼飞腾离地,数只狐煞见状高高扑跃而起,在空中形成奇特而诡异的猎食抛物线,有几只成功咬上魔龙翼翅。
「嗷叽!嗷叽!」
此时,午夜怀中的狐煞发出惊悚哀号,和方才的强进不同,开始猛扯脖子后缩,前腿搭在他身上猛推?午夜一松手,狐煞立时像石头坠地,他惊讶注意到那狐煞的颈子缺了一大圈?自己摊开的两臂皮开肉绽,正从里溢散金色组织光?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不顾坠地的危险,硬是将两翼收拢向自己,伸手抓抱住两头狐煞?猖狂索命的狐煞瞬间像被滚油烫到似疯狂想挣脱,一身柔亮兽毛凋萎脱落?
他懂了,体内的异组织能量似乎和狐煞冲突?忍着浑身疼痛,午夜猛力振动受损的翼翅,身子在半空中回旋,强力稳住晃动,终于顺利飞离。
蹲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枝上,午夜银色的眼眸眺望幽暗市集所在的城市,他身上的伤痊愈,只是仍看得出新生肌肤与原有肌肤的差异,回想着自己在坦纳多魔脉爆破的情况?的确不可能还活着,对方说中了津曾利用源灵生与自己身体作用的事,也是在那之后他能感应咒迹的存在。听对方说自己现在只是一缕执念,难免有些在意?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感觉一样清晰啊,有许许多多欲望和想法,不像只剩一道执念。午夜说不出在内心的那股是什么滋味。但,既然想不清楚,不如不想。视线瞟向旁边的商摊,几个女子一面试戴首饰,一面互相询问好不好看??看着看着,他好想念好想念那个总能带给自己安慰与温暖的拥抱,突然很想要买些什么送给他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