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煊告辞。”
楚雨凉赶紧附和的对晏子斌行了一礼,随即被晏鸿煊牵着手,背对着那道冷冽剜人的目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酒楼。
走在大街上,楚雨凉心情特别不好。应该说自从她回京之后,她心情就没好过。
今日发生的事有点多,这心情更是复杂得让她想抓狂。
太子是个不善掩饰的人,她已经见识过了,当然,他有资本霸气外露,谁让人家是太子呢。只不过让她颇为头疼的是太子明显是记恨上了她,晏鸿煊在她身边他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对她的恨意表现出来,若是就她一人,估计太子会不择手段的弄死她。
尽管楚云洲和晏鸿煊都说他们自有主张,可她始终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凭她的直觉,她可以肯定的说太子还会找上她。
到时候她要如何应付?除非她时时刻刻在晏鸿煊身边,有他这个未婚夫当挡箭牌,她相信太子不敢胡来。
可是……这样好吗?
一边思索对应之策,她一边偷偷的朝身侧的男人瞥去。说实话,貌似这个男人也不怎么可靠,若说太子像一头吃人的猛虎,那身边这个男人就是一头占她便宜的色狼。
“怎么,担心太子会对付你?”晏鸿煊突然看向她。
“嗯。”楚雨凉也没否认。
晏鸿煊停下脚步,突然转身面对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绯红的薄唇扬起一抹罕见又迷人的暖笑,“你大可放心,本王身份虽不及太子,但保护你绰绰有余。你安心待在本王身边即可,本王自由办法让他没法分心对付你。”
对上他温柔而深情的神色,楚雨凉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嘴上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吧,反正我只求小命安好就行。”
只要她再撑上一段时日,只要她想办法睡上那张玉床,自然就能摆脱这里的一切,到时候,她就解脱了……
这个不看脸、只看身份高低的社会她是真心不想待了。不是她觉得自己无能,而是她觉得活得好累。不管遇到什么人,不管遇到什么事,似乎都有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大晏国的律法她看过,可是那都是针对平民百姓的,在这些有权有势、身份高高在上的人面前,那就是一纸空文。
看太子的态度就知道了。
……
而此刻,在韩娇院子里,韩娇的爹韩辉熊正发着怒,面对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韩辉熊不断的数落着女婿的狠心无情。
“这楚云洲实在是太可恶了,你为他生儿育女,又为他操持家业,他不善待你就罢了,还将你休弃,这、这天下间怎会有他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我韩辉熊在朝中虽然不如他得势,可我韩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他如此做,分明就是不把我韩家放在眼中、不把我韩辉熊放在眼中!”
“我韩辉熊自幼宠爱的女儿怎能落得如此下场?不行!此事我定要上奏皇上,让皇上帮我韩家讨个公道!”
韩辉熊气得准备回府,韩娇见状,赶紧哭着将他拉住,“爹,您不能去求皇上。”
韩辉熊不满的瞪着她,“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想为他说话?”看着女儿伤心度过的摸样,他软下了语气,“娇儿,不是爹说你,你嫁入楚家处处都为楚家着想,这些年,你对楚家付出我们都看在眼中,你这样默默的替楚家做事,可是楚云洲却如此待你,娇儿,爹真的为你感到不值。听爹的话,你也别再想着他了,他既然做得如此绝情,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的。”
“不是……”韩娇摇头,一边哭一边将他拉住,“爹,女儿实在是没脸把事情闹大,他都已经这样对我了,若是还弄得满城皆知……爹,女儿真的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闻言,韩辉熊心疼的将她揽住,不断的拍她的背,也不断的叹气,“爹知道你受尽了委屈,爹知道是楚云洲负了你,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爹真的很痛心……你娘她还不知道这事,若是她知道你发生如此不幸的事,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韩娇抱着他痛哭,“爹,您别告诉娘,求您别让娘知道这事。”
韩辉熊有气又无奈,“这是终究瞒不了多久的。”
女儿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可以说是有辱家门,家里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韩娇抱着他继续痛哭,“爹,此事就让女儿自己处理,行吗?女儿不想让家族为女儿蒙羞,女儿自己会处理好的。”
韩辉熊皱紧了眉,老脸布满了一丝怒气,“怎么,难道你还放不下他?他都如此薄情寡义了,你还想留在他身边?”
韩娇一边抽噎一边道,“爹,他对我再无情那也是涵儿和香儿的爹,为了涵儿和香儿,就算再委屈的事女儿也受得住。我相信他只是一时气性才会如此对我,只要我好好向他认个错,相信他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我同他夫妻一场,还有两个孩儿,我真的不相信他会舍得休弃我。”
她没想到涵儿和香儿会自作主张把爹叫来为她讨要公道,有娘家撑腰她是可以不用担心将来的生活,可是她现在怀着云武的孩子,怎么回娘家?更重要的儿女不在她眼皮下,她是真的不放心。
见韩辉熊失望得说不出话来,她继续说道,“爹,其实这事真的不全怪云洲,她也是受人唆使才会对女儿如此狠心的。”
韩辉熊眉头皱得更紧,“有人唆使他?谁有那么大能耐能唆使他?”对女儿的话他明显有些不信,那楚云洲是何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仗着自己战功显赫,就连皇上也得给他几分颜面,而且他那人性子太硬,不喜听人闲话,谁能说服得了他?
见他不信,韩娇赶紧哭说道,“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雨凉那个小贱人。”
闻言,韩辉熊面色一冷,“是她?”楚家的那位嫡长女?
韩娇委屈的脸上布满了恨,“一切都是因那小贱人而起的!是她唆使云洲和贤王联手给我们母子下套,抓到我们的把柄之后她又唆使云洲把我休掉,目的就是想先把我赶出楚家,然后再对涵儿和香儿下手。”
韩辉熊有着小小的惊讶,“那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和心计?”
韩娇点头,“爹,女儿说的都是真的,那小贱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同以前判若两人,现在的她心肠可毒辣了。半年前她还在半夜毒打我,还把我绑着上衙门,此事虽说没几个人知晓,可是知府大人一清二楚,不信你可以问他。”
韩辉熊听完,气得双眼瞪得比核桃还大,“岂有此理,她居然如此对你!”
韩娇抹了抹眼泪,趁热打铁的求道,“爹,所以女儿不甘心就此离去,女儿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哪怕为奴为婢女儿也要留下来。这个仇,女儿一定要报复回来,那小贱人想让我不好过,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得意的!更何况涵儿和香儿还小,怎么能离得了我的照顾?我若是离开,万一那小贱人要对付涵儿和娇儿,涵儿和娇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爹,云洲答应我可以留下来,您就准了女儿吧,更何况女儿实在没脸回韩家。”
韩辉熊抬头望着天,狠狠的吸着气,才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女儿打从出生起就被他们宠着、疼着,原以为嫁给楚云洲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十几年夫妻情分,却被楚云洲如此无情的伤害,他怎么能不替女儿感到心痛?
在听闻女儿被休的消息后,他没有通知家人,就是想先过来看看女儿的意思。若是女儿不甘心,那他说什么也要告御状,让皇上来评评理,那楚云洲让他们韩家丢此大脸,他同样也不会轻易放过楚家。
可现在……
女儿说的顾虑也在理,虽说她被楚云洲休弃,可涵儿和香儿还在楚家。女儿若是就这样离开,那涵儿和香儿身边就少了最亲近的人。还有楚雨凉那可恶的小贱人,她能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的继母,肯定还会对付涵儿和香儿,所以女儿留下也是对的。
只是,太委屈他们娇儿了。
楚菱香和楚金涵痛心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外祖父和娘说话,此时此刻,兄妹俩也没什么主见,唯一的希望都放在韩辉熊身上了。两人的话他们兄妹俩都一字不漏的听着,本来打算让韩辉熊这个外祖父替韩娇伸冤出气的,在听到韩娇撕心裂肺的哭求后,兄妹俩又痛心又无可奈何,最后皆是不约而同的支持了韩娇的做法。
爹向着楚雨凉那个贱人,已经对他们娘下手了,下一步,肯定也会对付他们,没了娘在他们身边,他们做什么事都没底。再加上,娘现在这样,到哪里去都不合适,还不如留在楚家,尽管会被人瞧不起,可有他们兄妹俩在,谅那些人也不敢欺负娘。
韩辉熊最终独自离开了楚府,当然,走得很是不甘心。他来这一趟不仅没带走女儿,就连女婿的面都没见上,主院里的下人都说楚云洲出去了,问了去向,却没人知道。
他猜到楚云洲是心虚不敢面对他们,哼,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他?
他们韩家也不是泛泛之辈,怎能让人随便侮辱!
他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女儿恢复在楚家的地位,否则也要让楚家在京城里抬不起头来。
惹恼了他,大家都别想好过!
送走韩辉熊,韩娇借口身子虚弱回房继续休息,楚菱香和楚金涵没说什么,体贴的将她搀扶回房。
晚上,楚云洲还在书房挑灯翻阅公文,听张海来报说韩娇在主院大门外跪上了,楚云洲连头都未抬,只是冷漠的回了一句,“她喜欢跪就让她跪去,”
同座府邸里,在偏僻的小院中,一男一女正在唯一的一间卧房里较劲。
“晏鸿煊,你要点脸行不行?大半夜的你不回你自己的家,跑我这里来住,你是存心想让别人对我说三道四是不是?”楚雨凉坐在凳子上对坐在床边的男人刮刀眼,要不是怕会引来下人围观,她早都跟他动手了。
这男人不检点,一点都不检点!
更奇葩的是楚云洲那老头儿竟然不帮他,她让小芹去主院请楚云洲过来,结果楚云洲人没来,只让小芹带过来一句话,说是他们早都住在一起了,他管不着。她都想过去问问那老头儿,是不是这里的风俗都这么开放?他们是有婚约,也在一起住过,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他没资格当爹还真是没说错,哪有当爹的会大大方方同意陌生男人到自己家中睡自己女儿的?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也怪当初她太傻,什么地方不好住,非得去贤王府住,现在好了,人家就是一副讨债的姿态来的,她是真的引狼入了室。
晏鸿煊脱了外袍,俊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对她赶人的言语充耳不闻,反而不冷不热的下令,“本王乏了,去准备些热水,本王要沐浴。”
楚雨凉黑着脸,已经骂不出来话来了,“我这里除了口水,其他任何水都没有。”
晏鸿煊挑了挑眉,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并对她招了招手,“过来,正好本王渴了。”
楚雨凉吐血,继续赖在凳子上,打死她都不会过去。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妥协。
眼看着夜深,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楚雨凉也没敢动,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她一看到那张窄小的床铺就淡定不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韩娇让人布置的,东西虽然齐全,可是‘偷工减料’很严重。桌子只配了两只凳子,放衣服的木柜只有20寸大小,床上是劣质的纱帐,被子是全新的,可是又窄又薄。特别是那床,就一米二宽的样子。
试问,两个人睡这么一张单人床,合适吗?
这男人一个人的块头就能把床全占了,难不成她要睡他身上?
那场面她光想想都觉得恶寒。
“你要何时才就寝?”终于,晏鸿煊没了耐性,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精神好着呢,你要睡就自己睡,要不睡就赶紧回家去。”楚雨凉一边打‘呵’,一边强打精神。
晏鸿煊绷紧着俊脸,起身朝她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打横一抱,走到床边将她给扔了上去。
楚雨凉紧紧的拽着胸口的衣服,坐起身子一脸戒备的瞪着他,“这床就这么点大,要不你谁要不我睡,你别想还有第三种方法。”
晏鸿煊挑眉,“你睡你的,本王不同你争。”
楚雨凉不信,“你终于要走了吗?”
晏鸿煊俊脸一沉,对她的赶人态度表示很不满,“你睡你的,本王睡你身上!”要不是受人所托,他才不会同她在这个猪圈似的地方睡觉。这哪里是卧房,分明连狗窝都不如。
楚雨凉眼珠子都快喷出来了。
眼看着男人要欺上她身,她想都没想的伸手准备抵抗。
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双手逮住。
她又用腿踢,双腿立马被他结实的大腿压制住。
她张嘴对着他脖子就要下口,结果晏鸿煊脑袋一转,薄唇微开,突然将她红唇衔住——
“唔——※※*&○¤”某女被全身禁锢乃至嘴里吐出来的音除了呻吟外,其他全是含糊不清的鸟语,大致意思就是‘王八蛋、混蛋’之类的……
……
翌日天都没亮,楚雨凉就借口要亲自做早膳这才脱离了晏鸿煊的魔爪。
到了厨房里,看了一眼分配到她院子里的食材,明显比韩娇当家的时候丰富。
她只做了一碗白水面,几下就扒到了肚里,对于房中翘首期盼能再次尝到她手艺的男人,她压根就没打算理会,说了这辈子不会再给他做吃的,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说话不算话的。
院子的下人开始起床干活了,因为没人想到她会这么早起床,所以下人在厨房外肆无忌惮的聊起天来。
“夫人真是可怜,听说昨晚她在老爷那边跪了一整夜。”一名年纪稍长的老婆子低声说道。
“那又如何?老爷都已经下了休书,她现在再也不是我们楚府的女主人了,既然是她自己要跪就让她跪去吧。”另一名丫鬟无所谓的说道。
然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名丫鬟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猜老爷会原谅夫人吗?”
年纪大的婆子摇头,“我看老爷这次可是下了狠的,肯定不会再原谅夫人。”
另一名丫鬟也点头小声的附和,“我觉得也是,老爷不是那种善于玩笑的人,这事关楚府的颜面,老爷怎么会出尔反尔?”
提问的丫鬟也点头,表示认同两人的观点,“我也觉得夫人这次怕是不能翻身了。”
楚雨凉没打扰几人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而在主院里,韩娇跪了一宿,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张海早上打开门的时候见她人还醒着,顿时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老爷他现在不会见你。”许是可怜她在此跪了一晚上,张海好心劝了一句。
“张海,麻烦你让我见见老爷吧,求你了。”韩娇又开始抹泪哭泣,红肿的眼眶,疲惫的神色,染着露汽的身子,又狼狈又让人心生怜悯。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张海为难。不是他不让她进去,是老爷不同意。
韩娇先是擦了一把泪,突然,她从地上爬起来,推开张海就冲进了大门——
“夫人!”张海遂不及防,赶紧追了上去。
韩娇没往楚云洲卧房的方向跑,而是朝大厨房的方向跑去。
张海见状,也就没急着追她了。估计夫人是想给老爷做顿好吃的好哄老爷开心吧?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