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话说错了。”幼仪听了笑着回道,“这辈子能认识姐姐是我最幸运的事情,是姐姐让我知道了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虽然很多事情我只能听听,并不能真正去践行,真正拥有,但是我毕竟期待过,远比那些井底之蛙要幸福的多。托生为人一辈子,就是一种修行,体会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放不下等多般苦。
一辈子很长又很短,等到百年之后,回首过往,一切都变得那般轻描淡写。既然如此,那么又何必苦苦纠结跟自己过不去呢?”
听见幼仪这番长篇大论,韦茹也忍不住“你们又在一起腻歪什么呢?”商雀打外面进来,脸上带着笑容,看样子老将军和商副将军都安然无事。
“外面雨停了?”她们看见商雀就这样进来问道,说完朝着窗子外面瞧。
果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带着一股子湿润和特有的清新。
“早就停了,是你们说话太专注。”商雀坐下来,捡了一颗樱桃扔进嘴里,“本来我想着明天天晴出去采蘑菇,可祖父不让我出门!”
她听幼仪讲起在戒严区采蘑菇熬汤的事情,早就跃跃欲试。好容易突降大雨初晴,却被祖父下了禁令。虽说商老将军平日里宠着她,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对祖父很敬畏。
幼仪闻言想到方才郝连玦临走之前说过的话,越发深信朝廷有大事发生了。
“商老将军还说什么了?”
“祖父没具体说,不过听说镇守四方边关的将军都被召了过来。他们刚到,眼下就在中殿面圣。”商家从武,男女皆一视同仁,自然有些事情就不怎么背着商雀。只是这次祖父竟遮遮掩掩,估计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幼仪听见这话心忽闪一下,想到了吴德勇的死。
“那些大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这个节骨眼上别惹出什么乱子来才是。”韦茹也敏锐的觉察出事情非比寻常。
或许是所有人都感觉出了什么,这一晚各房各院都早早熄灯睡觉。
这几日幼仪晚上睡得不安稳,今个儿看见郝连玦完好无损的回来心也踏实。她洗漱完毕,脑袋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把她惊醒。她坐起来,透过窗户纸看见外面隐约有亮光,又听见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叫,声音听起来不像在近处。
她赶忙起身,披着衣裳推开窗户,立马看见中殿方向一片火光。她心下一惊,难不成是走水了?
院子里陆续亮起了灯,廊下有人奔跑起来。不一会儿人,有个丫头进来传话道:“金姑娘,中殿那边走了水,正调人过去扑救。将军嘱咐姑娘不要出门,也不用慌乱。”
幼仪点头答应下,片刻,商雀和韦茹都过来了。
“咱们挤在一张床上睡,免得害怕。”商雀第一个跳上床,躺在中间位置。
幼仪还在窗户边上张望,自言自语道:“中殿怎么会突然走水呢?”
中殿可是皇上和后宫嫔妃们住的地方,守卫森严,说夸张些,就是飞的苍蝇、蚊子都会分个公母,怎么会有人这般不小心?她正在疑惑,就见几支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朝着中殿方向跑步前进。看着这架势,不像是救火,倒像是打仗!
打仗?这个词跳进幼仪的脑中,让她心跳加速。她不敢往下想,赶忙关了窗户也上了床。
三个人谁都无心再睡觉,一边闲话一边留意中殿那边的情况。
透过窗户纸能看见火光渐渐小了,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可商老将军他们并未回来,商雀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中殿周围方圆一里都被禁止出入,谁都无法打探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幼仪心里也急,却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还不如老老实实待着。她索性找了些材料,坐在炕上动手做女红。
“你这针线活做得真好,丝线颜色配得好,绣功也不错。”韦茹羡慕的说着。别看她做生意有一套,可拿上针却比拿什么都费劲。前几年兴致来了,她也学人家绣个枕套什么的,可上面的鸳鸯活像只大胖鸭子,细看还粗糙得不得了。尤其是内里,线头杂乱无章,看着让人心乱。
人家都说这绣功高的,绣成的东西翻个个,里面比外面瞧着还整齐。韦茹是望尘莫及,这辈子都绣不出来啊。
她一边吃茶一边瞧着,只见幼仪手下很麻利,穿针引线,不一会儿,一株翠绿的竹子便勾勒了出来。
“这袜子瞧着像爷们穿的?给谁做得?”她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
“给郝连玦。”幼仪丝毫不隐瞒,“人家救了我一命,我没什么报答,只好出些力气。上次我见他穿着吏部统一发放的军袜,大小不合适还不舒坦,便想着闲着给他做两双。眼下正有时间,也好给他送过去,等回了都城就不方便了。”
“这话对,你亲手做的东西无价。”韦茹听了回着。
幼仪忙活了一天,做了四双袜子和两双护腕。在不起眼的角上都绣了一株翠竹,瞧着简单大方又透着雅致。
做好了却送不出去,郝连玦的行踪连王妃都不知晓。幼仪只好先收着,等机会再说。
入夜,幼仪刚想要睡觉,就听见后窗户有响动。她住的房间正对着一个小小的后花园,因为在阴面平日里没什么人去溜达。
她立即警觉起来,最近一段时多事之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她顺手把笸箩里的剪刀拿起来,慢慢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有人吗?什么人在那里?再神神怪怪我要喊人了!”
没有人回话,她稍微稳住心神,却见窗户突然被推开,一个黑影飞身跃了进来。
她刚想要大喊,那人影飞似的窜过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想也不想,手中的剪子朝着那人胸口扎过去。不料,还不等碰到人家衣裳就被牢牢攥住。
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让她眉头微蹙,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别嚷,是我!”
借着外面的月光,幼仪看清面前之人,正是郝连玦。堂堂先锋不走正门竟然跳后窗户,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郝连玦看见幼仪不再挣扎,这才松开手。
“我马上就要离开,过来给你道别!”
幼仪闻言一怔,想必是这趟走得突然,不然他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这种方式告别。他要去哪里?做什么?一定非常危险吧?
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幼仪咽下去,她倒了一杯茶奉过去,“以茶代酒,祝先锋一路顺风!”
“我不是来喝茶的,是来取东西。”郝连玦把茶杯接过去放在一旁,眼神烁烁的说着。
取东西?他有什么东西交与自己代收了?幼仪一怔,疑惑不解的瞧着他。
“怎么?打算送人的物件还能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