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自揣是皇帝的亲卫,他的使命就是时时刻刻维护主子的声誉。他现在也不敢再叫苏妫娘娘了,万一叫哪个有心人听到给宣扬出去,掉脑袋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听了这话,苏妫不屑地冷笑一声,没看出来这小将军对姜铄还真忠心,当初在长安时,这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求苏仁义和王宾那些人时受辱,可就是站在身后一句话也不帮,足见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姜铄敢做,我就敢说。”苏妫用手撑着地站起来,女孩歪着头看小秦将军,勾着唇笑的邪恶:“我就是个祸水,专门祸害这对没有人伦的父子,满意吗?”
姜之齐脸登时就黑了,他粗暴地将苏妫揽入自己怀中,只见这男人双眼危险地眯住,带了些许威胁的语气:“你还有完没完了。”
苏妫也不推开这男人,她知道姜之齐一向好面子,这轻巧的两句话确实伤到他自尊了。哼,活该。
“你把纪大哥还给我,就有完。”苏妫仰头笑着看姜之齐,继续剜心刻骨:“你这个活王八。”
“你。”姜之齐简直快要气炸了,好在这边只有秦将军,苏妫和自己三个人,其他人都离得远,并不能听到什么。姜之齐咬着牙,双目发狠,他搭在苏妫肩头的手慢慢发力,只听得女孩的骨头被捏地咯咯作响。“你别太过分,我的忍耐很有限。”
这就受不了了?
正在此时,刘能走过来,他抱拳给姜之齐行了一礼:“三爷,殊死抵抗的十二个小头目们已全部拿下,其他的一些喽啰和妇孺也投降了,现在?”
姜之齐这才放开苏妫,他往正义堂的大厅扫视了一圈,除了尸首外,还跪着包括黄毛鬼在内的大小头目们。姜之齐冷哼一声,轻笑道:“粮草和钱财全拉 回樽山,投降的喽啰兵和妇孺先扣在此地。”
“扣押此地?”刘能有些不解,忙凑上前道:“三爷,莫不如将这堆杂兵全部收编在您手中,也算多了份自保的力量。”
“难为你还为本王,咳咳,为我着想。”姜之齐何尝不想为自己扩充实力,只不过这伙小喽啰的底细还不是特别清楚,做我姜三爷的人,必须知根知底。“你照办就是了,不必多问。”
“是。”只见刘能指向堂中间跪着的一众头目,再次请示姜之齐:“那这些人?”
“哼!”姜之齐冷哼一声,狞笑道:“这伙山贼多年来在西州为非作歹,残损百姓无数,我岂能轻易饶了他们?”
苏妫站在一旁揉着被捏痛的肩膀,她瞧向姜之齐,只见这男人背手直立,俊逸的面庞没有半点感情,盔甲加身倒显得他有几分威风凛凛。这般冷硬做派,真的愈发与他老子像了。
“你要杀了他们?”
姜之齐低头看着自己的老婆,笑的温柔:“斩下他们的头,悬挂在城楼示众。”
“先等等。”苏妫原本就不想阻止姜之齐的血腥行动,这些年,杀人的为王为候,自己还见得少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点帐没算。
苏妫慢悠悠地走到跪在地上的黄毛鬼跟前,这所谓的二当家如今身受重伤,又被两个粗壮的小将押着,根本动弹不得。
“你不是想日我吗?”苏妫掩着嘴轻笑,她的样子无辜而又脆弱。可还没等黄毛鬼反应过来,她就左右开弓,狠狠地抽这蛮族男人。“来呀,你倒是上啊。”
“臭婊。子!”二当家断了半条根,他见苏妫不住地羞辱他,苍白的脸登时气的通红,他不住地挣扎却挣脱不开,没法子,只得朝苏妫吐了口痰,咒骂道:“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臭婊。子,老子要把你的小骚……给捅……”
二当家正骂的过瘾,忽然寒光一闪,面门被疾步走过来的姜之齐斜砍了一刀。持刀的男人下手好狠,二当家脸上的伤从右边太阳穴起一直到嘴角,右眼球破损,鼻梁被砍断,血流满面,真真像个活鬼!
姜之齐冷笑着将沾了血的刀在二当家身上蹭,我的女人,只许我打得骂得,你算什么东西!
“七娘,拿着。”姜之齐将手中的刀递到苏妫手中,邪笑道:“这条丑鬼就交给你处置,千万别手软哦。”
血腥气弄的苏妫恶心的不行,她将头扭到一边,忽然瞧见脚边有个血糊拉碴的黑东西,仔细一瞧,赫然是那黄毛鬼的半条鸟。
“秦将军,刘能将军,你们俩过来。”苏妫勾着唇娇笑,她用刀尖扎起那半截肉,慢悠悠地举起来。她是万万不愿碰这肮脏的玩意儿,可是总得出口恶气吧。苏妫咬着下唇,噗嗤一笑:“你们掰开他的口,将他的鸟喂他吃了。”
“臭婊。子!”黄毛鬼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人,竟然这般歹毒,他脸上被那瘪三爷砍了一刀,一说话就疼的厉害。他现在真的是明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啊,呜……”
秦将军捏开黄毛的嘴,刘能将这又粗又黑的肉往里塞。这两个男人心里也是恶寒,虽说从前在行伍时,比这残忍十倍的事都做过。可如今指派他们如此行动的,竟然是这般美貌的小姑娘。这样的祸水,真是杀不得,惹不得,看不得,碰不得。或许,也只有姓姜的才能驯服她吧。
“呜,呜,呃。”黄毛鬼的两臂被人拿住,他想从喉咙里抠出这团肉却不能。只见这男人脸憋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暴起,两只眼珠不住地往上翻,挣扎了一阵,头再也抬不起了。
冷汗沿着秦将军的脸颊往下掉,他俯身按了下黄毛鬼颈上的脉门,抬头道:“苏,苏姑娘,他死了。”
死了……
苏妫脚一软,无力地往后倒,跟前站着的姜之齐反应极快,他将女孩捞在自己怀里,扭头对秦将军冷笑道:“他是怎么死的。”
“是噎死的。”
“不对。”姜之齐将苏妫的头扣在自己的肩窝,不叫女孩看地上的死尸,云淡风轻道:“他是吞了自己的鸟自杀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是。”
在场的人皆噤若寒蝉,谁都能看出来,这明明就是夫人想出来的恶毒法子,可三爷护短,偏说是黄毛鬼自杀,为的就是不叫夫人难受。这对少年夫妇,明明长了人间最好看的脸,心却一个比一个狠。
“刘能,这里就交给你了。”姜之齐拥着面色异常苍白的苏妫往外走,他并不 回头,只是淡淡道:“夫人从未来过此山,都记住了?”
谁敢记不住。
一弯月孤寂地挂在天边,雪早都停了,唯有凄冷的月光无奈地照亮黑暗的人间。
姜之齐和秦将军走在苏妫后面,下山的路上,秦将军已经将在山上的所有事都给三爷交代了。他说的眉飞色舞,可姜之齐听的不住苦笑。
去年圣旨下来那刻,他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可他是姜之齐,姜之齐只要有一口气,他就永远不会被打倒。
最初的时候,他确实接受不了从天到地的落差。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也可以十天不说话。可后来他就慢慢想通了,父皇当年不就是从最卑微做到天下至尊的么?那么我也能!
在长安里的三爷,眼界只围绕着区区皇位,始终是个不入流的下驷。既然到了西州,那么就接受现实,将自己磨砺成千里马。
他知道一窟鬼作恶多端,危害西州百姓多年,尤其是 回塔县,更是在水深火热中。他更知道为何雪狼利昭不对这伙山贼下手的缘故, 回塔靠近归坞族,利昭会利用这伙山贼来对付入侵的蛮族。
若放在以前,自己绝对会和利昭想到一块去,一切大局为重,牺牲个把百姓算什么。可现在不同了,他现在不想任何一个老百姓被山贼迫害的家破人亡!
本来派秦将军他们潜伏到山贼内部,在两个月时间里,自己已然掌握了一窟鬼所有人的底细,谁该用,谁该杀,都清清楚楚的,只等三日后动手,将他们一网打尽。谁承想出了岔子,七娘竟然被黄毛鬼掳上了山;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布置了两个月的局,七娘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让这伙山贼自相残杀到溃不成军……
姜之齐摇头苦笑,他左手伸向前面走的女孩,他想对她说:你不觉得,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驾!”路上忽然出现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戴了斗篷的家伙,天黑看不清他的面貌。车子里面亮着昏黄的光,仿佛有人。看这辆车来的方向,是 回塔县,不过县的城门早都关上了,车上的人到底从哪儿来的。
姜之齐皱着眉头,他一向多疑机警,一瞧见这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他还没怎么动作,前面走着的苏妫倒是疯了般拦在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