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可人心中又是一阵悲痛,她的母亲从前分明是端庄的,如今身上透出一股小妾的做派。
她思来想去,也不能完全怨怪母亲。
母亲在娘家的时候,就只是个庶女出生,所以哪怕嫁给别人成了正妻,可丈夫不疼爱,她从前端的那些架势,根本没人买账,久而久之,为了讨丈夫的欢心,又沦为小妾的做派。
说到底,是根上坏了。
她要不是小时候,得老侯爷亲自教养过,说不得,如今长大了,也不过是个小妾的做派,上不得台面。
思及此,邓可人只道:“我刚刚从门口进来,发现这府中冷清了许多,从前那些下人都去哪儿了?怎么这一路走来,竟没有几个眼熟的。”
秋嬷嬷一听这话,也知道瞒不住,就看了一眼贾氏。见贾氏没有阻拦,便大胆道:“这府里的情况,娘子也不是不知。前些日子侯爷急需用钱,便做主卖了一批下人出去,横竖也养不下那么多人了,留着也是费口粮。”
邓可人也猜到了,但是亲耳听到母亲身边的嬷嬷这般说,心更是沉到极点。
他们这些勋贵之家,世代累积,养一批懂规矩的家生子并不容易,除非是遇到什么大喜庆的日子,才会放恩典,将那些想赎身的人家给放出去。
说出去,也是豪门当家的慈善,旁人都要再赞美两句。
可这种偷偷摸摸卖家生子的行为,只会向外人传达一个消息,这内侯府怕是不行了。
所以勋贵之家,为了维持表面的光彩,也绝不干不出来这种偷偷卖下人的事。
没想到,承恩侯府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她终是觉得糟心,忍不住质问:“到底发生了何事,需要到买卖奴才的地步了。阿娘,你也算是堂堂侯府夫人,这么做传出去不怕那些人笑话咱们吗?”
贾氏一听这话,不仅没有当母亲的样子,反而竟哭哭啼啼起来,邓可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秋嬷嬷也觉得有些不对,忙咳嗽了一声。
贾氏好像鬼上身一样,忽然醒悟,想着自己这是对着女儿,不是对着丈夫,于是擦了擦眼泪,僵硬道:“大娘,你听我解释,实在是你阿耶也遇到了难处,这庄子铺子上的收入,都还没有收上来,无可奈何这才卖了下人。等回头钱到位了,咱们再买一批下人便是,只要有钱,还怕没有人伺候吗?”
邓可人豁然站起来,看着母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娘何必骗我?我阿耶的钱,只怕都到了张氏手中吧。莫说这府里的钱,连你的嫁妆银子都被她贪没了去。您都到这个地步了,为何还没有醒悟?要用自己的银钱去倒贴!他在外面吃香喝辣,哪里管过你我的死活。阿娘,女儿到了这个年岁,也是要嫁人的,难道说女儿嫁人的时候,您一分嫁妆也拿不出来吗?”
贾氏呆呆看着女儿,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可想着丈夫的话,咬咬牙,只道:“你....你不过是个娘子,家里的财产将来都是给你兄长的,再说你有太后的疼爱,出嫁的时候,太后定会给你一份体面的嫁妆,家里的这些,你就别惦记了吧。”
邓可人难以置信,这可是自己的亲娘,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阿娘你疯了吗?阿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你这般作贱自己不说,还要养着张氏那母子俩,忘了当初他们怎么害的你流产,让我失去弟弟的吗?”
贾氏闻言,也气了:“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是儿子,你若是个儿子,我何至于养着那个废物。没有儿子,你让我以后靠谁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