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宛仪郡主,是她不想让宛仪郡主再跟着乱想。
“娘,我走了啊,女儿明早再来给您请安,晚上您别太想女儿哦。”容颜趁着宛仪郡主抿唇轻笑,没反应过来的时侯果断溜走,身后,宛仪郡主看着她的背影好笑又好气,这孩子,看她走的那般快,难道她不说自己还会坚持的非要问出个答案不成?她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抿了两口茶,心底没来由的涌上一抹怅然——女儿都这么大了呀,用不着她了呢。
门口的珍珠帘子掀起来,李嬷嬷一脸笑意的走进来,“主子,大厨房的人都被罚了,老太太可是气的很呢。”
这是肯定的。
在那么多位夫人小姐们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人,以着老太太的性子不生气才叫怪。
宛仪郡主笑了笑,“老太太这会可消了气儿?都是打的板子?”
“怎么可能呢,秋嬷嬷被打了二十板子,本来是全家发卖的,结果却在去他家找人的时侯抄出不少的金银首饰,而且还有老太太库房里的一些宝贝,老太太看了之后大怒,直接让人拿了帖子绑了他们全家送去了官府……余下的那些倒是打了板子丢到了庄子上,再有就是二太太,这下可好了,被老太太罚去跪祠堂,听说,要跪三天三夜呢,而且还禁足半年,让她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呢。”
李嬷嬷的话里浓浓的幸灾乐祸味,脸上的褶子仿佛都要笑开了,“主子,这下可有的好看了。”
让那位二夫人再自以为是的老是看不起她们大房,还想着法子欺负她们大房这边。
这下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而胡氏此刻的确是惨到了极点,她双眼无神,一身狼狈的趴在地下,她的手只要抬起来,就能碰到容二老爷的衣摆,可就在她的手一抬起来,堪堪碰到容二老爷的衣摆时,容二老爷一脸嫌弃的扫了她一眼,眼神是充满倨傲,不屑和冷意,而后他扭头冷笑了两声,看也不看胡氏一眼,黑着脸对容老太太开口道,“娘,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了,让咱们府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实在是可恶。”
容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她是你的妻子,你这么和我说,你是想怎么做?”
“娘,儿子自然是不能让娘亲您受此大辱的,儿子准备,休了她!”容二老爷义正词严的开了口,他的脸上满是郑重,充满了为着容老太太受辱而气愤的表情,若是外人看了,定会暗道,这儿子,当真是孝顺!容老太太却只是暗自晒然一笑,她意味深长的扫了眼瘫在地下,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胡氏,眼皮抬了抬,“这事我已经罚过她,你就不用操心了。”
“娘,儿子——”
容老太太直接打断他的话,“行了,这是后院,你个大老爷们儿跟着掺合什么,赶紧去前院看看,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去官府衙门那边再催催,你大哥至今半点线索都没有,声息皆无,你好歹也是侯俯的二公子,你去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难道他们是和那些歹徒一伙,故意拖着不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故意跟着那些匪徒要谋害你大哥的命不成?”
容老太太今个儿心情极差,出口的话自也是难听的紧。
容二老爷素来是有两分畏惧自己这个老母亲的,被她这么一吩咐,自是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只是临走的时侯仍是狠狠的瞪了眼地下的胡氏,“丢人现眼!”这个女人不休,日后他若是当真承袭了这侯府,难道说,让这么一个丢人的东西做侯夫人,出去和人交际,应酬么?容二老爷拂袖而去,心底却是悄悄的另外拿定了主意。
屋子里这个时侯早已只余下婆媳两个人。
容老太太端起手边的茶轻呷两口,看着仍是半跪半坐在地下的胡氏,轻轻的叹了口气,“起来说话吧。”
“多谢,多谢老太太——”胡氏一脸的泪水,妆容被泪冲花,真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此刻被老太太这么缓声一句,心头酸楚涌起来,不禁又想掉泪,她从地下挣了两下,硬是没能自己站起身子!容老太太眉头微蹙,对着门外吩咐,“倚翠你进来,扶二太太去里间重新梳洗一下。”
倚翠应声而入,眉眼轻垂,“二夫人您请。”
约摸过了两柱香功夫,再重新出来的胡氏多少恢复几分平日里的妆容,她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半响不出声。
“你刚才也听到老二的话了,你若是不服我的罚,那么我也懒得理会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容老太太直接出声,她可没有吓唬胡氏,虽然她不想自家府里出个休弃的妇人,不想四丫头有个被休弃的亲娘,可若是胡氏不知道好歹,她们夫妻都不可怜自己嫡嫡亲的女儿,她这个隔了一层的祖母做什么去心疼啊,又不是没有孙女儿。
胡氏身子一颤,抬头脱口而出,“这事全怪媳妇的错,媳妇这就去跪祠堂去。”之后,还要被关在院子里禁足半年,等到半年之后她被解禁,谁知道那会府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若是安乐侯能平安归来也罢,若是不能找回来,半年之后,这侯爷的位子基本也就能尘埃落定了,大房没有嫡子,连个正经的庶子也没有,这侯爷的爵位不落在二老爷身上还能给谁?
届时,容二老爷成了风光无限的安乐侯,而她呢?
她就是那烧糊了烤焦了的卷子!
胡氏越想越觉得难过,跪在祠堂里哭的那叫一个痛快,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容兰是在胡氏跪了大半个时辰过后才一脸怯意紧张的带了个小丫头走进来的,她看到胡氏眼泪就掉了下来,“娘,娘,祖母怎么这么罚您啊,这事又不能怪您,是那个刁奴自己的错,祖母不公平,我不服——”
“好了你就别哭了,也别说这些话了,你刚才去哪了?”自己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跪了半响,这丫头竟然面儿都没露,虽然也知道这孩子性子娇纵,又成不了事儿,但自己那么的疼她,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自己被老太太罚,她竟然连面都不敢露一下,之前跪在这里,胡氏是边哭边觉得难过,你说,养这样的女儿做什么?
可这会,看着容兰一脸怯意,泪痕的扑过来,嚷嚷着老太太不公平时,胡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大抵,这就是天下每个当娘的心思吧?
不管儿女怎样,都是心头肉,掌中宝!
“好了别哭了,你且先回去,娘三天后就回去,乖,娘没事的呀。”
胡氏这会只想急切的安抚好自家这个傻丫头。
这会她被罚,万一这丫头在外面被人几句话挑拨,炸了毛似的到处闹腾,可就是更不妙了,因此,胡氏特意叮嘱容兰身侧的丫头,“看好你们家小姐,一定不能让她惹事生非,不然,回头我剥了你们的皮!”她威胁了丫头几句,又在容兰的耳侧叮嘱,最后一狠心还是幽声道,“你明个儿早上还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不能落人口实。”
“女儿不去。”老太太都看她们母女不顺眼,做什么还要讨好她呀。
胡氏着急的瞪她两眼,“你不去也得去!”
“可是,可是娘亲,女儿怕老太太骂我……”
“你乖乖的,她不会的。”
好不容易劝得容兰不情不愿的点头,胡氏直接催她,“赶紧走吧,回自己院里去。”
这里是祠堂,兰丫头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不好。
谁知容兰点了点头,本都已经站起了身子,却又猛的开口道,“娘,娘,女儿知道了,厨房的事情不是意外,是人为。”
“你都知道了什么,你还发现了什么?”中午厨房里的事情就是胡氏心头一大恨!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儿,如今更害的她被老太太罚跪,罚禁足,如今一听容兰的话,不禁就是眼皮一跳,一张脸因为激动都跟着泛起了红晕,“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快和娘说。”
“娘,女儿刚才在后花园听到两个婆子的话,她们说,前几天听到容颜的院子里有猫儿叫呢。”容兰一脸的咬牙切齿,提到容颜这个名字时,是发字肺腑的恨意,若是这会容颜在场,看到她那双满是狰狞的双眸,肯定会觉得疑惑——真不知道她们作为堂姐妹从小在一府长大,就打哪来的这么深的仇恨?
一府的小姐妹斗斗嘴,偶有口角,心生微怨是正常。
可这般深,欲把对方除之而后快的心狠手辣,呵呵,可是真真不多见!
“你就只听到了婆子说这些?”
“还有呢还有呢,她们还说,那昨晚的猫儿肯定是她放的,不然咱们府里从不曾有过猫儿,鼠儿的,怎么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还是出现在厨房的?”容兰越说越激动,双眼发亮,她用力握着胡氏的手臂,猛摇,“娘,您相信女儿,肯定是她,这个府里只有她们母女恨咱们,她要陷害娘亲,她故意要娘亲挨骂,挨罚,这样她就可以去讨好老太太了,娘,一定是这样的。”
“娘,您信女儿,一定是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