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出生年月时辰自然就有了生辰八字。
按着这个推测下去,张、姚二人被挑中会不会与他们的生辰八字有关?乔苒想着。
而与生辰八字有关的事情……乔苒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心: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想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徒劳无获的乔苒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张解道:“你来回信吧!”虽说甄仕远的小抄“功底”十分深厚,可架不住字条就这么大,蹲在张解肩头吃食的那只信鸽它也只能带这么一张字条而已。
很多事情言简意赅,虽说大体将事情说清楚了,可查案这种事就是需要事无巨细的,有时候纸面上的文字还不如现场看一眼,人的眼神举止动作有时候都会泄露某种情绪,即便不能作为证据,却能指引人查案的方向。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张、姚二人,出发前看到的只是画像,出发后则是从甄仕远口中听来的经过,尽管她相信甄仕远会尽量少的掺杂进私人的情绪于其中,可到底是经过甄仕远这一张口相传过的了,很难不夹杂一些个人的想法。譬如对于那位张夫人,寥寥数语中,她便能感觉到甄仕远复杂难言的情绪,甚至言语间还有暗示说那位张夫人像她。
张夫人像她……乔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虽说不知道甄仕远哪里来的感觉觉得张夫人像她,不过念在他言语间对张夫人的敬佩和欣赏,她便不计较了。
大概是多少有些受甄仕远笔下言语所惑,就连乔苒都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张夫人印象好了不少。至少这等时候还知道冷静下来,并没有胡乱针对彩娘而搅乱甄仕远破案,这还是不错的。
另外,张明在遇到意外前书房遭窃这种事也是张夫人发现的,若非她提及,他们也根本不会发现这一茬。
不管如何,遭遇夫君失踪意外,一边咬着牙操持家中,照顾子嗣,一边不忘翻书阅典,自己寻求真相,这样的女子,总归是叫人敬佩的。
乔苒感慨了一番,将她和张解关于催眠的推测传给甄仕远,就在张解准备放出信鸽时,乔苒却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忽地很认真的问张解:“你说,如果当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张、姚二人被人催眠过的话,能被催眠一次是不是就能被催眠第二次?”
张解一怔。
女孩子想了想,道:“说实话,巧合这种事情多数时候我都是不信的。”
如果硬要说巧合的话,她和张解当年路雨在金陵檐下相遇或许可以说是巧合,可即便是避雨相遇的巧合,若不是她和张解当时都在或多或少的关心玄真观的案子的话,是不会有这样的巧合的。
即便是这样的巧合,能够避雨相遇都有个诱因。
而此时,她说的巧合是指徐十小姐的案子中张、姚二人齐齐出现的事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女孩子小心着自己的措辞说道,“这二人会不会有再次被人催眠,而后进入冰灯阵中动手脚的可能?”
张解正要放信鸽的手一顿,转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女孩子眨了眨眼,手指无意识的比划了一下,说道:“那个阴阳司的冰灯阵并不难,如果有人用催眠的手段让他二人进入冰灯阵中,指引他二人做些什么,会不会让冰灯阵做出改变?”
这个猜测是突然从她脑海中出现的,可一旦出现便再也挥之不去了。这个推测乔苒越说越顺:“张、姚二人尽管失忆却仍会不由自主的迈步去阴阳司布置的冰灯阵中走一走,可见这二人骨子里都对这种结合了奇门遁甲和机关术的冰灯阵十分感兴趣,要破这个冰灯阵并不算难,就像先前徐十小姐身边的桃剑、木剑她们说的那样,徐十小姐连着破了数次冰灯阵了,可见难度并不大,所以若是给张、姚二人足够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走出冰灯阵的。
那么有人若用催眠手段控制他二人,对冰灯阵动些手脚,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这是一个离奇但从理论上来说并非做不到的推测。
“至于他二人的记忆,催眠这种手段我知晓不多,不妨问一问那位刑部的小吏,有没有可能让被催眠的人重新加入一段被改变过的记忆。”乔苒说道,她不太懂这个,不过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消息,当然,到底能不能做到她也不太能确定,毕竟大楚与她曾经所处的时空是不同的。
张解听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告诉甄仕远的。”
好在虽然甄仕远的小抄“功底”深厚,张解的也混不多让,看着他把喂撑了一倍的信鸽放出去的瞬间,乔苒看向扑楞着翅膀远去的那只肥硕的信鸽有些担忧:“会不会吃太多了?”
张解目送着信鸽远去的方向眯了眯眼,柔声安抚她:“放心,我有分寸。就是晚一些到长安而已。”
乔苒默了默,解释自己担忧的缘由:“我是担心它生的如此肥硕,被嘴馋的用弹弓打下来打牙祭。”
张解:“……”
好在,乔苒的担心并没有成为事实,大概是物似主人,张解养得信鸽还是很机灵的,虽说飞到甄仕远手中时,一边的翅膀疑似有被弹弓擦过,擦掉了一两根毛的痕迹,但最后还是安全飞到了大理寺。
让人把信鸽带下去好吃好喝的供着后,甄仕远便忙不迭地打开了乔苒传来的字条。
女孩子“惊人”的想象力和推断依旧没有让他失望,这一次,关于催眠的推断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又暗自思忖了起来。
只是这一想,便忽地发现这推断虽说没有证据,且天马行空的,但还当真能将不少事情解释清楚了。
当然,一个天马行空且能将事情都梳理的通的推断自始至终也只是推断而已,查案还是要讲究证据,不过,有了方向再来查找证据显然要比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好得多了。
甄仕远看罢女孩子的推测,收了字条之后便叫来官差让他们备车去往刑部了。
甄仕远来的也是巧,刑部尚书周栋此时正巧就在衙门里,省却了不少传话询问的麻烦,听他要找懂催眠手段的小吏之后,周栋当下便让人去将那小吏带来了。
带来的小吏样貌平平无奇,三十来岁的样子,眼神幽幽的,看着人的目光波澜不惊,就连看向周栋也是平静冷淡的眼神。
甄仕远打量了他一番,周栋开口向他介绍道:“他名唤甄止,便是我刑部那个精通……略懂催眠手段的小吏。”
倒是还与他一个姓氏,甄仕远忍不住多看了甄止一眼,大抵是被他平静的眼神所感染,心头情绪也平静了不少,他注意到了周栋开口介绍甄止时的用词,一开始说的是精通,之后才道略懂,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吗?
甄仕远暗忖着,朝向他施礼的甄止点了点头,咳了一声,开口道:“甄止,本官查案遇到一些难处,这难处又正巧是你所擅长的,所以本官便过来请教一番。”
堂堂大理寺卿向他一个刑部小吏请教?甄止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静静的说道:“请教不敢当,大人直说便是。”
如此最好,甄仕远心道了一声,开口问甄止:“本官问你,催眠这种手段有没有可能使人忘却一段日子里的记忆再重新植入一段假的记忆?呃,也不用太久,”甄仕远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解释,“一两个时辰就够了。”
“有的。”甄止依旧是面无波澜的表情,开口静静的说道。
“不过我做不到,必须是极为精通此道的人才能够做到,一两个时辰绝对可以。”他道。
第697章 就在洛阳
按说这样的大事,光一句刑部小吏的“有的”并不足以打消甄仕远的疑虑,合该再次确认一番才是。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同他本家的姓甄的小吏眼神委实太过平静还是别的不知什么的缘故。甄仕远没有再次确认一遍,心里却已经信了个八成。
真有这样的事的话,若是张、姚二人被人植入了一段新的记忆,并且深以为自己没有做过什么手脚,碰了壁便出来的话,也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