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上天铸就的奇迹岂是那么轻易就可能被人摧毁的?
至少目前的阴阳司都不可能做到,她自然便是人,活生生的人。
两人起身出门离开了怡然居。
将乔苒送回大理寺,张解离开时对她道:“有什么事,若是在天师道宅子那里找不到我,就去怡然居找我也是一样的。”
乔苒点头,舌尖上怡然居小食的余味还未散去,她不由轻哂:“我挺喜欢这般找你的方式的。”
吃着小食等人总是一件人生乐事。
……
……
走入大理寺,甄仕远等人还未回来,应当是徐家那里还未问完话。
乔苒想了想,便去了负责张贴画像的小吏那里,将从张解那里弄来的三张画像交给小吏,解释道:“元宵节当晚进出过灯阵的除却留了姓名的,还有几位未曾留有姓名,你们去张贴一番,且将这三人寻出来吧!”
小吏应声接了过去,粗粗翻阅了一遍三人的画像,果不其然,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第三幅画像之上,忍不住惊叹:“这人当真生的一副仙人之姿的模样。”
乔苒“嗯”了一声,对此反应却有些淡漠,她道:“那也只是肖似仙人,不是真正的仙人,还是找人吧!”
小吏点了点头,神色微凛。因着先时大理寺官差回来的告知,如今的大理寺也都知道了徐十小姐的事情,毕竟不管是甄打扰还是乔大人可都没有勒令官差不准提及此事。
徐十小姐的事情眼下整个长安城都快传遍了,没理由对着接手案子的大理寺众人还要隐瞒的道理。
有些事可以隐瞒,可有些事却全然没有必要。
嘱咐完小吏之后,女孩子便转身离开了,只是还不待她走出屋子,却听身后的小吏突然“咦”了一声,而后忙出声唤住了她:“乔大人!”
乔苒转头看向他。
小吏此时手里正拿着那三张画像,乍一见转身的乔苒,似是也有些局促,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挺了挺腰,指着前两幅画像,道:“乔大人,我好似见过这画像上的另外两个人。”
见过?乔苒愣了一愣,随即脸上喜色一闪而过:若是见过便好了,这委实可以省却不少麻烦了。
见女孩子脸上的喜色,小吏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要找出这二人的姓名却是一件难事,”那小吏说着,不待她发问便转过身走到身后的书架旁,而后将厚厚的一摞纸张从书架上搬了下来,搬回桌上,指了指积了些许尘土的纸张,道:“我似乎在这些画像中看到过这两个人。”
这一摞是京城各部衙门近十年间的通缉、悬赏、搜寻的犯人以及衙门需要找到的重要失踪者的画像。
寻人的事,不管是通缉悬赏犯人还是找寻重要的失踪者,大多数时候都会各部衙门都分发上一份,这等情况之下,大理寺这里自然也收了不少来自各部衙门的寻人画像。
在这之后,有些人找到了或者通缉悬赏的重要犯人归案了,各部衙门若是恰巧遇上个比较讲究规矩的上峰便会着人特意跑上一趟,可若不是那等上峰,多半是不打这个招呼的,也因此大理寺库房这里堆积了一堆往年的画像。
便是大理寺卿甄仕远本人都不可能对京城别部衙门有多少寻回的通缉重犯知晓的一清二楚,更遑论一个小吏?是以,每年除了那等全城皆知的重要犯人归案他们能够抽走这些人的画像丢弃之外,有不少其实是根本不清楚是否归案、是否被找寻到的画像掺和其中的。
本来这种寻人的事都是失踪或者逃脱的日子越短,越是容易寻到,一般而言,过了半年一年的,能找回的便不多了。
“我似乎看到过这两个人的画像,”小吏说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看向乔苒,苦笑了起来,“只是都是这样的画像,看多了,已然记不清了,所以,这个……还要请乔大人自己翻一番了。”
毕竟,乔大人过目不忘之能可是整个大理寺公认的。由他来找远远没有乔大人自己来来的快。
原来是这个缘故……乔苒笑了笑,接过小吏递来的画像道了声谢,也不多说便径自回了自己办公的屋堂。
这重重的一摞画像都是各部衙门送来的:有一夜之间屠尽一家百余口的穷凶极恶之徒,也有那等用自己的方式报仇的“绿林”,除却这些通缉的,便是一些涉及重要案子的失踪人证什么了。
若只是寻常的人口失踪案,多数时候只在长安府衙那里有,譬如先前虞是欢一案中那个在刑部自尽的女孩子,但凡能够分发到各部衙门的多是比较重要的失踪之人了。
乔苒开始翻阅起了手头这一摞厚厚的画像,只是手才一动,便触到了一团软儒。
乔苒看向手边不知什么时候跳到桌面上来的小花,小花朝她“喵”了一声,复又趴了下来,懒懒的晒着太阳靠着乔苒午歇。
外头阳光大好,午时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浓浓的暖意,一向是猫儿最喜欢的了。
乔苒莫名其妙的再次叹了一声。
而此时的徐家大宅之中,众人一样立于阳光下,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几位特地被请来研究徐小姐入腹药丸成分的太医走了出来,看着外头站着的徐家众人,满脸俱是沉重之色。
“药丸无毒,都是些大补的药丸。”正中那位老太医说到这里,不由顿了下来,双目微微眯起,“可这药丸虽然无毒,可于徐十小姐的心悸却没有任何作用,吃了也没什么用。”
大理寺那位传闻中的封仵作还真是个厉害的,他们这些做大夫的是当真下不了手,没想到这封仵作眼皮眨也不眨一下便当场动刀验尸了。
虽说仵作也被称作“看死人病”的大夫,都是研究人身体的一科,同医道也不能说没有渊源。可对于大多数大夫来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他们虽是一把年纪了,也不能免俗。治个活生生的人是敢的,可对着一具尸体,委实是连手都在颤了。
也只有那位封仵作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要说可怕,你们做大夫每日要做的事才可怕呢!人都死了,你下一刀也不至于再死一次,怕什么?倒是人活着,你这一刀可要小心了,毕竟是性命攸关,出了什么事,谁赔得了?”
这话……细一深究,居然还挺有道理的,几个太医被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好在传闻中血流遍布的情形并没有出现,相反,台面上还挺干净的,甚至缝合的针脚都看起来不错,一看便是缝合惯了的。
一想至此,众人又是一个哆嗦。
不过好在虽然人吓哆嗦了,却不至于傻了不分轻重,接过那几颗封仵作从徐十小姐腹中未融化完的药丸,他们分析了一番,竟当真发现这药丸被掉包了。
这等大补的药丸素日里吃当然没什么问题,可对于一个犯了心悸急需救治的病人来说,这吃了等同于没吃,徐十小姐之后病情加重自也情有可原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徐十小姐这一次居然没挺过去,这案子也彻底成了命案。
在老太医说出那句话之后,此时围在院子门口的徐家众人仿佛一下子被人扼住喉咙失了声,午时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只觉得浑身发寒。
他们……他们可是徐氏子弟啊!出事的十妹妹甚至还是徐氏颇有名望的小辈,居然还当真被人不明不白的暗害了?
一瞬间的凝滞之后,当场便有一个性子烈的徐氏子弟惊怒出声:“这案子还查什么查,不是真真公主做的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