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道:“虽然我之后昏迷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不过接手案子的既然是乔大人,我便不担心,她办案一向很是厉害。”
厉害的岂止是办案?还有抓外室。谢大夫人脸上晦暗不明,顿了片刻之后,又道,“对了,承泽,原本你如今这个样子,伯母也不该多问,只是你可知道你大伯父那个混账东西做了什么?”
谢承泽道:“那凶徒将我关在大伯父别苑的兰花圃下,我虽然极少能听到上头的动静,不过却也知晓大伯父似乎……似乎养了外室。”
“不仅养了外室,连儿子都有了。”谢大夫人咬碎了一口细牙,恨恨不已,“承泽,你大伯父被那个外室子冲昏了头脑,你现在大病初愈,他却连看都不看便走了。”
谢承泽道:“我并无大碍。”
“话不能这么说。”谢大夫人说着拿起帕子继续拭泪,“有一就有二,人都是会变的。”
谢承泽沉默了一刻,道:“大伯母,你要承泽帮你做什么?”
这话听的谢大夫人立刻停了拭泪的动作,忙开口说道:“承泽,你被人囚禁了,所以不知道。奕儿他惹上人命官司,被关进大理寺了。”
闻言,谢承泽苦笑了起来:“此事听那凶徒提起过,他留着我的命,便是为了应对你们,好不叫你们看出破绽来。”
原本还准备解释一大通的,谢大夫人听他说知道,忙道:“难怪先前那个冒充你的假货一直都未管奕儿,承泽,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奕儿弄出来?”
谢承泽苦笑道:“案子总有个流程,大堂兄涉及的案子并未查明。”
“怎么那么慢?”谢大夫人对此颇为不满,“那个什么阙楼里死了那么多人的案子都结了,听说各家已经在准备棺椁,等阙楼那边禁军撤了就去拉人了,奕儿那边才死了一两个人,怎么还没查完?”
查案的快慢同死了多少人没什么关系的。
谢承泽解释道:“查案本就很慢的,除却那些多年未解决的悬案,有很多案子都是要查上大半年乃至一年才能解决的。而且接手此案的听说是甄大人,他办案老道,绝不会故意拖延。”
岂料这话一出,谢大夫人却更是不满了:“那也太慢了吧!一年才解决?那个姓乔的丫头来长安城也不到一年的工夫,都解决多少案子了?期间还往山西路跑了一趟呢!”
谢承泽道:“查案子有时候也看运气的。”
“阙楼那个案子也不简单啊!”谢大夫人对他的解释并不认同,“我听人说那案子牵连甚广,都说没个几个月半年的解决不了,怎么那么快就解决了?”
“大伯母听谁说的?”谢承泽反问谢大夫人,劝道,“不要听那些无稽之言,没有谁能保证一个案子什么时候能解决什么时候不能解决的。”
谢大夫人却道:“老太爷说的也叫无稽之言吗?”
“是老太爷说的?”听到这一句,谢承泽有些意外,“这案子那么麻烦?”
谢大夫人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几分怜悯之色:“你被关了许久应当不知道,光听那个凶徒说的也是说不清楚,不如待来日去了大理寺问个清楚。”
谢承泽点了点头,道:“大伯母说的是。”
谢大夫人自己却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老太爷还说这个案子设局的也厉害,与查案的旗鼓相当,只不过这一次运气不好罢了。”
运气?谢承泽闻言若有所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先前乔大人初来长安不是也有不少人道她运气好的?”
可事实上,她的“运气”一直这么好,足可见靠的可不是运气。
“不说这个了。”谢大夫人对这件事显然没什么大的兴趣,说了几句之后便接着问他,“那眼下她案子办完了,帮她查阙楼案时,你们那个甄大人几乎出动了整个大理寺来帮她。如今她是不是也要帮甄大人查奕儿的案子?”
“大伯母。”半坐在床上的谢承泽闻言却看了她一眼,道,“我听那凶徒的意思,大堂兄指使人下毒之罪似乎很难洗清了。”
“人是冬哥指使的,是为了你大堂兄出头而已。”谢大夫人说道。
谢承泽看着她没有说话。
有些时候这种假话说太多就没意思了。
谢大夫人有些尴尬,片刻之后,又道:“便是真的……我是说就算当真是你大堂兄指使的,那也是谋害未遂,关几年就出来了。”
最开始她想要奕儿不沾上人命官司,直接出来的,现在么,她只要奕儿能活着出来就好,至于关几年,反正迟早能放出来的。
再者大理寺的大牢伙食是出了名的好,她上回去看奕儿时,奕儿还胖了呢!
人都是一步一步退让的。
谢承泽若有所思的看会儿谢大夫人,而后才缓缓说道:“如果只是冬哥指使的事,大堂兄确实很快就能出来了。可现在是那个小厮被人买凶杀死在了驿站,比起先前谋害未遂,这是当真死了人,这个才是麻烦的。”
“那就查呀!”谢大夫人一拍大腿,激动道,“买凶这件事我相信绝对不是奕儿做的,你回了大理寺去说说,让那个乔大人帮忙,快一些解决了奕儿的事!”
那姓乔的丫头虽说叫人有些看不顺眼,可查案不拖沓倒是真的。
就算定罪也来个痛快的,总比这样拖着不明不白来的好。
第567章 夜谈
谢大夫人又说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在外等候的小厮待她离开锁上院门之后,连忙回到屋里,问谢承泽:“公子,可要熄灯?”
大夫说了公子需要静养,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夫人,能消停消停了。
没成想,半坐在床榻上的谢承泽闻言却微微摇了摇头,而后道:“你下去吧,我想坐会儿,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小厮虽说有些惊讶,却还是应了一声,而后退了下去。身为公子身边多年的老人,他太清楚公子的习性了,自然不会多留。
待到小厮离开,半靠在床上的谢承泽这才抬起头,看向头顶横梁上的人,道:“解之,你这梁上君子还要做多久?”
呆在梁上的张解挑了挑眉,从横梁上跳下,道:“我已有好些年没有做你这里的梁上君子了。”
语气间不免怅然。
谢承泽道:“因为不需要,你我的交情有目共睹。自我离开长房,搬到这里之后,你来见我还需要避着什么人吗?”
“有时候也是需要的,譬如方才的谢大老爷和谢大夫人。”张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