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不要乱说。”眼前的女孩子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道,“不然我告诉张解说你觊觎我的美貌。”末了还不忘加一句,“他午时就过来了。”
这话呛的徐和修一张脸憋的通红,不敢置信的指着她:“你,你……”
瞧着她素日里也是个矜持的,这等时候怎的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当真定下婚约的,不,就算是成了亲的也少见这么直白的恃宠而骄威胁告状的。
看着徐和修瞪圆的眼睛,乔苒笑了,这才一扫方才的无辜木讷,转而淡笑道:“徐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这才像平日里那个她嘛!徐和修松了口气,目光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看来这解之陪着去一趟山西路还是有用的,这一回来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十妹妹这些天为了承泽的事闷闷不乐的,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事啊!他摩挲着下巴,一时思绪万千,却听到一旁乔苒的声音响起了。
“说起来我离开京城前,谢大人就总是忙,这都几个月了,他还是忙吗?”乔苒瞥了眼大堂,或坐或站或议论或相争的那些官员里并没有谢承泽的影子。“他俸禄不要了?”
“他又不指望俸禄过活。”提到钱的事,徐和修本能的捏紧了腰间的钱袋,语气中有些憋屈,“他谢家子弟的例银够花了。”不像他,同样是大族子弟,每日过的磕碜极了,更别提解之手中巨财了,三个人里头就他憋屈,就连告假都不敢轻易告假。
乔苒笑了笑,提到谢承泽便又顺口提了一句:“那个徐十小姐的话本子写的不错,红豆他们在等着出第二本呢,一直嚷嚷着让我同你说说催催徐十小姐什么时候上第二本。”
徐和修听她提起话本子,忙道:“快了快了,听十妹妹说已经写到一半了,想来很快就能看到了。”
乔苒道了声“好”,这才看向徐和修,道:“你见我是想问阙楼的事吧!”
阙楼的事已经成了禁忌,他确实想问,憋的慌,可听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徐和修还是立时变了脸色,本能的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松了口气,朝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道:“乔大人,你可小声点,此事说不得!”
“说不得你便在这里同我说看雪什么的这些废话吗?”乔苒倒是不以为意,而后瞥了眼徐和修,道,“我可是听甄大人说了,你心里惦记着阙楼的事,让你帮忙查案都没有好好查。”
这副说教似的口吻听的徐和修一怔,忙本能的回道:“没有,我还是好好查的。”
回完这一句,对上面前面色如常的女孩子却又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方才她进去甄大人办公的屋堂复命,甄大人是顺带向她告了他一状吗?这到底谁是谁的上峰?怎的总觉的此事怪怪的?
徐和修有些疑惑。
乔苒瞥了一眼面色疑惑的徐和修,不等他有所反应,转而淡淡道:“阙楼这案子我接手了,往后也不是说不得的事了。”
这话一出,徐和修当即大喜过望:“你接手了?太好了!我还怕寻个什么老糊涂或者乱七八糟的人查成一团糟呢!你接手便太好了。”
乔苒下意识的摸了摸袖袋,没有说话。
阙楼的情形她没见过,不过结果应该也能猜到一二,那些阙楼里的人应当无一生还,听甄仕远的口吻还挺可怕的,所以特意让她带上张解。
人死了,怎么死的总要有个说法,尤其这些子弟中不乏大族中人,譬如徐和修的二堂兄就牵扯其间。这案子若是办不好,因此牵连大族的名望,那就麻烦了。
“老实说,我还以为陛下先前是准备彻底将事情揭过去了。”提起得知消息那日的情形,徐和修神色便不由凝重了起来,“毕竟事已至此,无人生还了,而且由陛下出面,彻底平息此事是可行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陛下不准备揭过此事。”说到这里,徐和修不无感慨,他转而看向暗她道,“不过,选你来办此案倒也是陛下英明。”
既然要彻查此事,便要选个全然与这些大族无关的人来彻查,而乔苒这个才来京城不到一年的特殊官员身份合适。至于能力,同为同僚,她的手段徐和修简直再清楚不过了。当然,陛下应当也是清楚的,否则又怎会将山西路的事情交给她来处理?有她办,他当真是松了口气!
乔苒笑了笑,她是个自谦的人,这种夸赞的话就不接了。
“好了,我要做事去了,你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便先走了。”乔苒说着提着手里的话本子就要离开。
徐和修看了眼她手里的书,有些意外:“你还看《鬼神录》这等鬼怪乱谈啊!”
乔苒点头,抱着手里的《鬼神录》,指了指甄仕远的屋堂,道:“甄大人好似在找你,我就不同你多说了。”
女孩子走的飞快,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已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了。
那句“我十妹妹很想见见你”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徐和修摇了摇头:算了!总是一起在大理寺做事的人,她既然回来了,那这机会就多的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妹妹这几日一直在催着想见她。
若是见过的女儿家的情谊倒也罢了,可明明没见过啊!有哪门子的情谊?徐和修甩了甩脑袋,将莫名其妙的念头甩了出去。向甄仕远那里走去。
大抵是她那句“接手”起了作用,压在心头多日的那块巨石仿佛突然不见了踪影,徐和修走入甄仕远办公的屋堂,才一进门,便见从卷宗后抬起头的甄仕远朝他招了招手:“徐大人,你过来。”
徐和修走过去,低头看向顶着两眼乌青的甄仕远,呃,甄大人这般严肃的顶着两只乌鸡眼的样子委实有些滑稽。大抵是心境变了,看到这样的甄大人他竟然都能如平日那样打趣了。
甄仕远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看向面前捂唇偷笑的徐和修暗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不过,眼下还是说正事要紧。
“徐大人,你帮我办件事。”甄仕远转着手里的印章,说道。
……
好多天没在大理寺饭堂里吃饭了,对于乔苒这个唯一的女官,饭堂的厨娘也很是熟悉,见她回来,昧着良心看着女孩子肉嘟嘟的脸道了一句“瘦了”,而后将装狮子头的小碗特意多给了她一碗。
乔苒胃口不错,吃饱了才起身向衙门外走去,甄仕远安排的官差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张解是在午时过来的,过来的时候,乔苒正在大理寺衙门前打量着甄仕远指给她的官差。
“这小子叫平庄。”甄仕远指着一个同唐中元差不多年纪的官差介绍道。
乔苒看着那个年轻官差,有些意外:“这人长的这般俊俏?”
身边忽地一冷,甄仕远看向她身后脸上喜怒不辨的张解,暗道了一句不好。
瞧着她也不似那等只看脸面的人,怎的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还好巧不巧正是人家张天师过来的时候。
这要是他家夫人当着他的面夸一句别的男人好看,这心里怕是膈应了吧!甄仕远紧张了起来。
对此,女孩子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喊了声“张解”,继续打量平庄。
张解嗯了一声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叫平庄的官差,只略略一顿,便开口道:“身手也是极好。”此人吐纳呼吸的频率与普通人不一样,应该是会内家功夫的,同唐中元那样的官差不一样。至于俊俏……张解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她看着平庄眼神中满是奇怪的审视。
张解松了口气:虽然知晓没有别人能撼动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可还是要确认一番的。
“苒苒。”他柔声喊道。
这一声“苒苒”把正腹诽的甄仕远憋的老脸通红,险些没憋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