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知道的差不多,她又是如何推测出这些事情的?
“占山为王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一波匪徒刚死,另一波便已成气候,我不知道这之后的匪徒是从何处而来,但若说这先前的匪徒一点也察觉不到有人在打这山西路匪路的主意,我是不信的。”两波匪徒就算不曾接触过,但前一波定然不会当真一点都不知晓。
“我知道的不多,很多事也不知如何去查。”女孩子声音轻柔,似是有些无奈,“便只能找出可能知晓这件事的人,让他们将真相告诉我。”
“除此之外,钱大人这等凡事都要掌控在手的人,五年前闹鬼之事却不了了之,之后更是连通缉都撤了,这显然不合情理。”乔苒说道,“所以,我想要么便是那条漏网之鱼已经死了,可是以钱大人先前将匪首的首级加以示众的举止来看,若是他当真解决了那条漏网之鱼,那么此人也该当用来示众或者公告百姓。可他没有,如此的话,最有可能的便是他已经掌控住那条漏网之鱼了。”
秦束道:“这大牢我虽然不常来,但每逢抓人也是要将人带来的,也因此来过不少回,如果那张脸那时候在牢中我应当能看到。”
乔苒道:“那赦免了不少囚犯之后呢?秦将卫官可还来过?”
秦束顿了片刻,摇头:“大人道那时候暂且不要抓人,所以便没有。”
有些事情她不提或许还未察觉什么又或者只是些微的古怪,很快便让人略过了,可此时眼前这个女孩子这么一提,便是他心里都生出几分疑虑了。
“你我在这里说那么多都是无用的。”乔苒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是与不是我们一看便知。”
“等等!”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急切的阻止自身后传来。
乔苒和秦束转头看向带着两个官差自身后赶来的周世林。
“大督护。”女孩子朝他点了点头,道。
这副神情坦然、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的周世林只觉胸口一堵。
他急匆匆赶来,她倒好,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大步走过来的周世林伸手对着秦束颤了颤,见秦束走到乔苒的身后,顿时生出了一种无话可说之感。
这两人身形差距如此明显,再怎么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一个大男人躲到女子的身后合适吗?
“你……算了。”对秦束他着实已不知从何说起了。
她确实一早同他说过那等让秦束去抓姓钱的这等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当时也没有否认,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而且把秦束放出来也就算了,这副带着秦束在大牢里闲逛,瞧着还想放人的样子是要作甚?
“我要让秦将卫官帮我指认一个人。”对上气急败坏的周世林,乔苒解释道。
周世林深吸了一口气,忽地笑了,也不知是不是气笑的,他竟抱了双臂,干脆跟在了她身后,道:“行,你们指认,我跟着。”
乔苒笑看了他一眼,同秦束向前走去。
这里是山西路大牢原来关押的犯人,据说都是罪大恶极之辈,周世林冷哼了一声,看着女孩子在前头带路。
说是让秦束指认,可瞧秦束时不时向牢里瞥去的样子,似乎他自己都不知道要看的是哪个。
女孩子并未多说什么,只径自带着人往前走去,直到走到倒数第二间牢房前停了下来,而后伸手摸向自己腰上悬着的一串钥匙,对着牢房石墙上的刻字,找准了钥匙上前开锁。
这副样子看的周世林眉心直跳:看这开锁的动作还挺熟练的啊!
女孩子打开了锁,转头看向周世林,就在周世林发出一声轻咳之后,目光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官差,道:“这牢里住的这个有病?”城
这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牢里住的这个犯人看起来真有病的样子,整个人缩在石床上,除却胸前起伏微弱的呼吸之外,几乎一动不动。
头发胡子乱糟糟的遮盖了大半张脸,一副时日无多快不行的样子。
被点到的官差吓了一跳,看了眼周世林的脸色,见他不曾阻止,才道:“是,这牢里这个病的挺重的,先前钱大人说叫我们记得给口饭他吃,若是身体太过虚弱,也帮忙抓个药什么的,别让人死在牢里了。”
乔苒嗯了一声,转头对秦束道:“你去看看认不认得他。”
秦束嗯了一声,走上前去,被须发遮了大半张脸的犯人第一眼并不能辨认出什么容貌,他伸手将须发拨开,只一眼便当即变了脸色。
乔苒了然:看来被她料中了。
“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乔苒叹了口气,对周世林道。
周世林对一旁官差道:“把牢里那几个医术好一些的大夫叫来看看这人。”
左右这山西路好几个本事不错的大夫都在大牢里,离得近的很,也不用寻人去请了,足可见他当时把大夫一起抓了的重要性。
就地取材,随叫随用,真是方便!
这个人伤的很重,即便没有大夫的亲口印证,单从他的状况也能看的出来。
“先前钱大人让我们抓的是金疮药还有治皮肉伤的,说这个囚犯是被山上野兽咬了。”官差说着。
这些话也从之后大夫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确实是皮肉伤,可不是一般的皮肉伤。”大夫执笔开方的手都在发抖,“十指指甲被拔了,腿上缺的肉是虎狼咬的,手筋被废,喉咙……”
明明是大白天却听得人遍体生寒。
待到大夫官差退下之后,周世林忍不住拍了一记大腿:“他娘的这是进了一趟刑部啊!”
乔苒插话道:“刑部不会无缘无故动刑,他遇上的是动了私刑了。”
周世林蹙眉:“他这伤不是姓钱的弄出来的?”
乔苒摇头:“我看过牢里的犯人,便是死囚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伤痕,而且这大牢里除了寻常可见的鞭子、木架这等最简单的上刑用具,并没有看见别的刑具,可见钱大人是个爽快人,不喜欢折磨囚犯。他身上的伤当然同钱大人无关。”
周世林道:“那怎会……而且你方才说这人是谁?是先前那一拨匪徒的漏网之鱼?”
乔苒点头,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秦束,道:“这些原先是我的猜测,不过秦将卫官的指认,让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听她提到自己,秦束抬头,叹了口气,问道:“乔大人,他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件事最清楚的自然是钱大人,可以钱大人的性子,便是人在眼前也未必会说,更别提人不在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问乔大人的推测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