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灯有什么好看的?”裴卿卿撇了撇嘴,“怎么不看我的?”
“这花灯做得很是精妙。”乔苒将莲花花灯放在了石桌上,道,“做这盏灯的就是白日里我们见到的那位林娘子。”
她这一提醒,裴卿卿恍然:“原来你是在看那位林娘子做的那位花灯啊!”不是因为送灯的人是黎三公子才看的,真叫她吓了一跳。
花灯是林娘子做的,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红豆瞥了一眼裴卿卿:平日里瞧着是个聪明相,原来是个笨的,这点事都记不住。
“花灯做的真是好。”乔苒叹道,“难怪能以一技扬名了,听说传到林娘子这一代,家中已只有林娘子一个了,也不知道如此精妙的技艺能否传至下一代了。”
这种事裴卿卿和红豆当然不会知道,不过有人却是知道。
第二日一早乔苒去大理寺当值时,正碰上苦着脸皱着眉往外走的徐和修,她见状便同他打了个招呼:“徐大人。”
被这一声“徐大人”吓了一跳的徐和修一边拍着胸膛一边道:“乔小姐,不,乔大人,你可吓到我了。”
乔苒道了声“抱歉”之后,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徐和修叫住了。
“你知道么?武安郡王府同周家的事快把我们弄疯了!”徐和修说着眼见周围无人,压低声音对她道,“你先前让解之转告我等的一点不错,这案子果然不好办。先前我与承泽也准备听你的,找过往之事来做文章,只是查了之后才发现周家和王妃也太过糊涂了,过往的人证物证都在武安郡王的手里,这一条线怕是也很难再继续下去。眼下别说武安郡王了,恐怕冯侧妃也治不了什么大罪,这个结果别说周世林不满意了,就是我等也查的憋屈。乔小姐,不,乔大人可否支个招?”
原来叫住她是为了这个。乔苒想了想,道:“也不一定治不了武安郡王,我听闻有一句话叫作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冯侧妃在嫁给武安郡王之前听说有个青梅竹马的郎君。”
这件事,徐和修自然已经查过了,闻言,便道:“冯侧妃那个女人见利忘义,再如何青梅竹马,哪比得过宗室出身的武安郡王?”
眼见他没听明白,乔苒又道:“一个为利,一个为情,又怎么走得到一块儿去?”
徐和修听的一怔:“武安郡王对冯侧妃是真情,冯侧妃对他却是为利,难道我们能从中入手?”
乔苒笑着点了点头:“外头撬不进,那就从里头撬,我想他二人做了什么事,枕边人定是清楚的。武安郡王再如何圆滑,对冯侧妃总是不同的,所以要让武安郡王定罪,一定要冯侧妃出面指证。如此为利的女子,根本不信情,又怎么可能相信武安郡王能宠她一世?我想她不太可能不留下证据自保。”
“你的意思是说要从冯侧妃嘴里来撬武安郡王的罪?”徐和修这般一想,点了点头,“有些道理,只是冯侧妃为武安郡王所庇护,根本撬不开她的嘴。”
“那就让她主动张开嘴,”乔苒道,“武安郡王若是对冯侧妃起了猜疑,一个用情至深的人突然发现冯侧妃对他无情,你猜他还会保住冯侧妃吗?乔大老爷那样的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恨到发狂,更遑论武安郡王了。一旦冯侧妃被推出来,证据自然就能从他二人嘴里套出来了。”
“好办法啊!”徐和修听的双目一亮,激动道,“冯侧妃那个青梅竹马也可以找来帮个忙,我便不信不能叫他二人自己将证据交出来!”
“所以,就看看冯侧妃对武安郡王到底是不是真情了?”乔苒耸了耸肩,“她若是当真用了情,待到武安郡王回过神来,怕还是会保她的。”
“我告诉你,她定然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都不可能撑过去!”徐和修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得意道,“冯侧妃这个人,这些天的交道打下来我已经摸清了。”
摸清就好,乔苒笑了笑道:“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便走了。”
徐和修点了点头,熟料,还不等女孩子转过身去,他又叫住了她,道:“乔大人,七夕那天,你那丫鬟替你收了别人的东西。我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男子送的东西不能随意要的。”
有些事情,他得提醒着乔小姐。
乔苒听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家里有两个人提醒,到了大理寺还有。不过,他既然提到了花灯,倒让乔苒响起了昨日提到过的事,顺带问了问:“那个做花灯的林娘子相貌气度皆是不凡,却总是独自出门,我看她年岁已经不轻了,又有家传手艺需要传承,便没有夫君什么的出入陪同吗?”
一个总是独来独往,年岁不轻的美貌女子乔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看她家手艺传承似乎十分看重血脉,乔苒私以为传承一事对于这个女子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小事。又这份责任在,她怕是不大可能任性到不成亲生子的。
“你说那个林娘子啊,”徐和修听她一提便知道了,道,“招过婿的,不过夫婿病死了,儿子如今也有七八岁了,并不是什么未成亲的女子了。独来独往么,是脾气问题。有些本事的女子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这一点乔大人你应该明白的。”
乔小姐她独来独往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啊!
第273章 不知
因着同乔苒多聊了几句,以至于徐和修火急火燎的赶到皇城门口时众人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怎么才来?”一起接手这个和离案的两个吏部官员嘀咕了一句,脸色不善。
“有事耽搁了。”徐和修解释了一句,见两个吏部官员脸色稍霁,这才小声对谢承泽道,“我碰到乔小姐,不,乔大人,多聊了几句。”
谢承泽嗯了一声,抬脚跟上了那两个吏部官员:“进去再说吧!”
他们今日进皇城是为了取人证原小姐的口供。
其实,原小姐那里早就约好了,但因着这些时日大殿下身子有恙,反复无常,好几次险些出事,原小姐便一直留在宫中不曾出来,直到今日早上才托人带话说大殿下情况稳定下来了,他们可以进宫了。
因着这个缘故,他们今日才得以见到原小姐。
“也不知道原小姐的口供能不能帮上忙。”两个吏部的官员走在前头,叹道。
同样是大族派到吏部历练的子弟,这两人脾气也不小,这种家长里短的案子原先是最看不上的,结果就是这样叫人看不上的案子将他们弄的焦头烂额,头都大了。
“除非原小姐能证明世子是中的什么毒或者染的什么病,那毒或者病又是侧妃或者武安郡王能接触且唯一能接触到的。”徐和修说了一句,“否则恐怕就算有原小姐的口供也帮不了什么忙。”
“那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两个吏部官员脸色难看,“这件和离案闹的那么大,别说整个朝堂了,就是整个长安城都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由我等接手,却不了了之,将来,可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
笑掉大牙还是小事,能被族中安排放到大理寺、吏部来历练,足见族中是对他们有些期许的,若是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族里会怎么看他们?大族子弟可不在少数,能力不行,后头排队等着的族中兄弟多的是呢!这事情若是办不好,定然会影响到自己在族中的地位,这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原先以为不过是个转眼就交差的事,谁知道武安郡王这个人这么难缠,周家又这么糊涂。”越说火气便越大,“连点证据都不留,这要我等如何查?”
眼见他们越说声音越大,就连经过的宫人都忍不住朝这里望来了,谢承泽忙出声提醒道:“你我在这里抱怨也无用,见了原小姐再说吧!指不定原小姐能给我等什么线索呢!”
原小姐因要看顾着大殿下,是以人也在大殿下偏殿中暂住。
他们到时,原小姐正在殿外的石凳上坐着,大殿下则坐在不远处,把玩着一只木雕的小老虎,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胎里带来的毛病,大殿下的身子骨一向不怎么好。至于启蒙读书也未读多少,因为身体吃不消,而大殿下本人一则没有那个精神来好好读书,二则似乎对读书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就似寻常所见的七八岁孩童一般,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对于木雕的小老虎,有趣的皮影戏、好玩的风筝更感兴趣。
见到大殿下也在这里,几人连忙俯身施礼,见过大殿下。
大殿下脾气温和,故作老成的咳了一声,摆了摆手,让众人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