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凡事过犹不及,听说昨天这些官差抓人惊扰到了正在百胜楼里吃饭的裴相爷和冉尚书,两位大人气的当日一回去便写了折子递上去参了这两人一本。
裴相爷和冉尚书当然不会因为抓人惊扰到他们吃饭而胡乱递折子。委实是昨天黄天道上那一出闹的太过分了。
骤然带着这么多人走上黄天道,还好死不死选在了午时,偏偏这群“聪明”的官差晓得将人脑袋套上却不晓得将人嘴巴堵了,这下好了。听说昨天黄天道上那些百姓的哭喊声凄厉的同刑部的大牢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大街上上刑呢!
这么一闹,原本好好的抓人防天花彻底就闹的人心惶惶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牵出了这么多人?这些套麻袋的都是得了天花吗?长安城那么多人得天花了?怎么瞧着这个天花这么厉害呢?
百姓惶惶之下,不少人昨日连夜出城避难,今儿早上排队等候出城的队伍都快在城门口排到皇城门口了。
想何太平和黄明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新入仕的官员,这是怎么办事的?
抓人防天花怎么会闹的这么大?
群臣心中疑惑纷纷,那头上首的女帝已经将折子砸到了站在殿中的何太平和黄明的身上。
“朕倒要看看是哪个蠢货干的好事!太医已经查明,那群百姓好得很,半点天花的迹象都没有,谁让你们胡乱抓人的?”
“回陛下,是他!”
“禀陛下,是他!”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了起来。
殿内随即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何太平和黄明均指向了对方。
哟,这是互相咬上了啊!
不少事不关己的大人看的津津有味,互相推诿,互不认罪,互相指摘,没想到朝堂上还能看到这一出。
站在队尾的甄仕远偏头看了看互相指向对方的何太平和黄明,便立刻垂下了头,不过微微颤抖的身形还是泄露了他此时正在偷笑的举动。
偷笑的可不止他一个,看别人笑话这种事爱看的人多的是。
瞧到对方指向自己,两人皆神色大惊,而后愤怒的开口怒骂了起来。
“好你个何太平,分明是你下的令!”
“黄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几时下过这样的令了?”
“我手下的官差说了,分明是你府衙的人先出头挑的事让他们抓的人!”
“我府衙的人也说了,明明是你们五城兵马司先动的手!”
得!谁下的令说不清,谁先动的手,来了一出带人游街闹剧的更说不清了。
好好的两个长安地方官员立时便在朝堂里争吵了起来。
总之,都是摘清自己,言明此事同自己无关,是对方下的令。
“够了!”女帝一声呵斥,让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女帝缓缓开口了:“这里是朝殿,不是菜市口,你二人要吵到何时?”
这话一出,何太平和黄明的脸色立即转白,随即便跪了下来,齐齐出声道:“臣知罪!”
吵架一起吵,认罪一起认,这情形怪逗的。
甄仕远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女帝冷哼了一声,连看都未看正跪着的两个人,转而看向出列的左相裴行庭。
“裴行庭,你来说。”
“臣遵旨。”裴行庭说着缓缓出列,眼风扫过跪在地上的何太平和黄明,而后开口沉声道,“此事臣已查明,将这些大通巷子里的街坊领居抓走是因为大通巷子里有两人得了天花。”
女帝闻言不由冷笑:“什么人得了天花居然还要连累四邻都要被抓走?”
裴行庭沉声道:“臣已查明先一步被抓的是大理寺文吏张铎与其弟民间郎中张文。”
终于提到大理寺了,甄仕远连忙整了整衣衫,待到裴行庭说完,便忙站出来愤慨的说道道:“陛下,这张铎被抓当天还去了我大理寺当值。如此的话,张铎与张文二人既得了天花,那些四邻街坊要抓,我大理寺上下的官员也该被一同抓起来,臣身为大理寺卿,理当第一个被抓以绝天花!”
待到甄仕远话音落下,黄明和何太平便变了脸色:你大爷的甄仕远!不跳出来落井下石,嘲讽人不舒服是吧!
有他这么一跳,女帝当即抓起手头的奏折便劈头盖脸的砸向了黄明和何太平。
朝会之上,陛下手头可以砸人的也只有那些呈上去的奏折了。
不过气到砸人,足可见女帝的震怒。
砸了人,消了些气的女帝开口了:“来人!将那张铎张文二人给朕带过来。”
竟是要将人待到朝殿上来了。
“陛下不可啊!”五城兵马司的黄明立时站了出来,惊呼道,“陛下万金之躯在此,这张家兄弟身患天花,岂能带入大殿?”
说完之后,等待他的并不是百官的应和,而是一阵静默。
黄明直到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有些微骚动离他远一些的群臣,怔了片刻,心中惶惶更甚,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便忙看向何太平:“何大人,陛下在此,你难道也以为这张家兄弟此时应带入大殿之内?”